对于保定路的百姓来说,今年注定是一个难捱的时节,十五刚过,传说中的北伐大军就从四面八方突进了各州县。
前厢的五个军自中山府安喜县出发,一进入保定路就遇上了重重阻碍,庆都、唐县、完州、满城一直到清苑县城,每一座城池都是坚决抵抗,令中路的进展十分缓慢,别的几路也是一样,让刘禹见识到了敌人的顽固和疯狂。
“连蒙古人的达鲁花赤都跑了,偏他们死扛到底,究竟忽必烈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连命都可以不要。”
“必然是天大的好处,咱们给不了的那种。”
杨行潜的手中拿着一撂纸,是前方发来的机宜司探报。
“老张家将家眷连夜送往大都城,紧接着,当家的老三抬上棺材进了清苑县,一进城就摆出个拼命的架势,这才带动半个保定路跟着上火,那几个县全是张家子弟或是部属在守着,每一个都是铁杆狗腿子,镶金的那种。”
“哈哈,你老杨也会说笑话。”
刘禹被他整得笑了:“在老子的大军面前,镶金也不好使,想要给鞑子殉葬,那就成全他们,命令前线将士,加大攻势,不要吝惜弹药,打多少老子给他们补充多少,把这伙铁杆汉奸连同他们的棺材瓢子统统打烂,还想入土为安?做梦。”
杨行潜记下他的命令,又接着说道:“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机宜司多年前布下的棋子有动静了,只要咱们趟过这几个县,后头就是一马平川。”
刘禹接过消息一看,还是老熟人,闲了这么多年,临到头了才开始发挥点作用,以解家在保定路的势力,不过仅次于张家而已,张家拼了命鼓动半个保定路顽抗到底,解家也能号召剩下那半个路来降,光是起到的示范作用,价值就无可估量,毕竟每一颗炮弹都是要用钱买的,一点也不便宜,能省下军火钱,又可以减少军队和百姓的伤亡,算得上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个解小二也算识实务,机宜司许他的条件我同意了,若是有北地大族想投过来,都可依此例办理,让他们去海外拓展总比与咱们拼命强。”
杨行潜附和地点点头:“主君说得是,这些汉人若是早有如此血性,北地又何至于陷落数百年?”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朝廷无能,将士再勇又有何用,就这一点而言,大宋是有责任的,他们有怨气不奇怪,可甘心为鞑子驱使却是不该。”
说归说,战争还得一场场去打,除了战场,还得花大量军力保护供应线,后厢的四个军一万人就在干这事,清剿漏网之鱼,保护后营和文职人员,
特别是荆湖一带。
“上个月,荆湖农垦兵团主动出击,占领了袁州境内的萍乡县,不过没有进逼州城,另一路自大江而下,拿下江南西路的兴国军全境,主君提及的大冶县也在其中,邻近的江州一日三惊,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有把握守得住么?”
“兴国军之兵以江陵府的新附军为主,拥众一万余人,再加上五千火枪自卫队,随时还可得到后厢一个军的支援,纵然不能再进一步,守备当是无虞的,据机宜司的消息,江南的敌军全面收缩中,一部正在福建路、广东路作战,一点在两浙山区与残余宋军周旋,他们坚持了两年有余,人数从上万减至数百,若不是咱们的人支持,一早就溃散了。”
“是赵孟松领导的?”
杨行潜点点头:“他以福王从子身份起兵,颇得周边州府响应,开始时声势颇大,鞑子调集重兵围剿,几次下来队伍便散了,后来进入浙东山区,又耐不得艰苦,一时间跑散了许多,好在遇到殿帅苏刘义的残部,两军合二为一,声势复振,最多时曾廓扩十余县,周边上千里之地,鞑子从江西路调来人马,几番进剿,很是大败了几场,如今就只这点子人了。”
“没有根据地,又不能放手发动群众,这样的游击战是无源之水,焉得不枯竭。”
刘禹简单地总结了一句,比起历史上的碌碌无为,赵孟松这个王府子弟能在敌人的重重压力下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想到这里,他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