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撑着下巴冷眼目送柯媛媛步履匆匆,逃跑似的冲出桃园,心中翻滚的恨意几乎化成实质性的利箭,一箭又一箭,将柯媛媛射得千疮百孔。
前世的记忆虽然稀里糊涂,但容卿知道柯媛媛今天必定会来丞相府看望她这个病人,所以等爹爹娘亲和阿兄离开后,便马不停蹄的收拾打理自己。
前世她自命不凡,没爱上燕墨珩以前,只会用琴棋书画来消磨时光,觉得女儿家的华服美饰俗不可耐,所以从不沾染胭脂水粉。后来因为燕墨珩,她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理所当然的开始在意珠宝首饰和胭脂水粉,精致的妆容、华美的服饰都是她用来吸引燕墨珩的手段。而那个时候,柯媛媛总会在她耳边说几句贬低她的酸溜溜的话。
有了前车之鉴,容卿今日才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果不其然,柯媛媛差点压不住心底的嫉妒。到底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远不及前世手段百出的心机高明,稍微激她一下,便溃不成军。
容卿单撑着腮,手指摩挲着耳垂上的白玉耳坠,问锦瑟二人:“你们说在柯媛媛眼里,我是不是金陵城蠢笨如猪第一人?便是被她当枪使,我也会感激涕零。”
锦瑟和皎月:“……”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
最后还是锦瑟率先反应过来,她迟疑道:“……小姐现在是不喜欢柯小姐了吗?”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容卿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道:“一味的放纵反倒让她越来越不知轻重。我贵为丞相府嫡女,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高门贵女,她算得了什么?巴着我也就算了,有了高枝便想让我万劫不复,美得她了。”
锦瑟大惊:“小姐的意思是,那日确实是柯小姐把你推下水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性情直爽的皎月早就按耐不住了,她气哼哼道:“当日月霞那个小蹄子就是故意被派出来引我们离开的,明明过了早膳又还没到用午膳的时辰,好端端的买什么玉食斋的饭菜,还非得要锦瑟和奴婢一道去。”
皎月直言不讳,锦瑟霎时理清了头绪,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只当柯小姐有攀比心思,竟不知真相这般复杂恶毒。
锦瑟后怕不已:“小姐,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告诉相爷,让他为你做主。”
“这事不急,爹爹忙于朝政,不要为这点事去打扰他,何况我有更好的法子惩治她。”
锦瑟还想劝:“可是……”
容卿摆手打断她,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柯媛媛这么做的理由吗?或者说,你难道不想知道她身后的人是谁吗?为了永绝后患,我们还是要把事件捋清楚才行。”
皎月煞有介事的分析道:“小姐说得对,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容卿轻笑一声:“知我者皎月也。”
容卿没逍遥多久,便被锦瑟端来的药熏得满脸苦涩。有心不喝药,却抵不住皎月和锦瑟两人轮番上阵的软磨硬泡。
最终,容卿是苦着脸磨磨唧唧喝完一碗黑魆魆又苦兮兮的药的。
府医开得药都带有助眠功效,容卿吃完三颗蜜饯就有些瞌睡难挡,便顺势倒在床榻上休憩。
容卿不由得好笑,短短一天时间,她倒是尽用来打盹了。这般想着,眼皮也越来越重……
容卿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府中已经掌灯,晚膳时间已过,锦瑟便吩咐小厨房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当做夜宵。
草草用过一点南瓜粥和爽口小菜容卿便放下碗筷,夜宵食多亦积食,容卿一向自律。
夜色降临,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院中蛐蛐欢快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夏日的天也只有晨风和晚风带了些凉意,微风卷起花卉喷涌的香味,带出一道芳香之路。
容卿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微微仰头看向夜空陷入沉思,月色如醉,圣洁的光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戴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像坠入凡尘的仙子,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她会不会逐月而去。
对于自己就是朦胧美景中的靓丽景色,容卿无知无觉。
她正陷入自己给自己造就的囚笼里,不可自拔。
前世因为她的任性妄为,害死了容家所有人,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人独活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