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只有九岁。这么多年了,他早已把那个痛处埋藏在了心底深处。可是,为什么又被人挖了出来呢?
……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缠缠绵绵的下着雪,一连数日未停;犹如唱着一首亘古绵长的歌。他已经记不得了那时候的刺骨的寒冷,只记得那时候的如冰一般凉的心。
那个时候,边疆一直动荡不安。秦国的劲敌,北方的燕国,不断骚扰边境。时任定国大将军的父亲寒禹觉,奉命出征平乱,一去竟是数年。
而母亲却像是住在驿馆的宾客,来去无踪,整日见不到人影。即使见到了,也只是冷漠而生疏的言语,以及严厉的训诫。
他从有记忆以来,似乎从来没见过母亲温柔的笑颜。后来,他才渐渐知道了,母亲不在家的日子里,总是会回到宁府,那个几乎已经败落的娘家。她遣散了大部分的家仆,宁府常年大门紧闭,偌大个宁府就连白日里也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影。
就算是被逼读书,就算是被逼学琴、吹箫、学画,骑马、射箭,就算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耳边说着,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努力、努力、在努力……
他也忍受了孤独无助,吞咽了悲伤,舔平了痛苦和伤痕,xuxu那种期冀却越被压抑,反而越发浓烈,一直毁蚀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得到安宁。
他想要的,仅仅是自由。他想要挣脱这种束缚,到遥远的地方流浪。可是,他却不能。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幸好有那个像跟屁虫一样的弟弟寒墨语,整天粘着他,竟然像寒夜里亮起的一点火中,微弱的亮光却让他的心里感到了一丝踏实。
那一年冬季,非常寒冷。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正下着大雪……那样的雪,已经下了整整三天三夜了。那一日,母亲竟然夙夜未归。他焦虑万分。而年幼的弟弟寒墨语,也哭闹个不停,这让他心烦意乱,惶恐不安,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他托付侍婢春兰照顾寒墨语,自己顶着大风雪出了门。谁知道,走到半路,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在他背后高兴的大叫:“哥哥,等待我!”他一扭头,发现那个跟屁虫弟弟,正淌着清涕向他挥手,一边一瘸一拐的跑来,
望着一瘸一拐的跑来的寒墨语,他脸一沉,“你来做什么?快回去!”“去找娘亲啊!”寒墨语一脸灿烂,“我要跟着哥哥,去找娘亲。”
“叫你回去!不明白吗?!不要跟着我!”他没好气的喊,一边费力的在大雪中往前走。风卷着雪花,一股脑儿涌入了他的颈项,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忽然听到背后的哭声,他回头一看,那个孩子跌倒在厚厚的雪地里,半晌爬不起来。
“真是麻烦!”他低声抱怨道,上前抱起了寒墨语,背在了背上。
那个孩子冰冷的小手搂住了他,在他耳边说道;“哥哥,你身上好温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