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上元节,陆泉打点行装,在正月十六的中午出城返营了。
陆家一家把陆泉送到了城门口,一番依依不舍后,陆泉乘坐的马车快马扬鞭地去了。眼见得那马车越变越小,眼见得风吹过城外的尘土扬起了又落定,终究是连一个黑点都看不见了。陆夫人眼泪汪汪地回了家,文月硬生生坚持到上了回家的车才悄悄抹泪。
陆泉返营后,陆夫人让梨香继续留在崇华园,又指了秋玲也去崇华园,和梨香一同伺候孙文月的起居。
新年时的热闹氛围,在正月十六时似乎还有一点余味,然而正月十六一过,年味戛然而止——像是某个正在转动的机关被突然关上开关一样。
家家户户的生活都恢复了往日的平稳。
聿州木场也重新开了张,节后返回的伙计们一个个都忙碌起来。
正月三十这天,聿州木场里来了客人。
“陆老爷、陆夫人,过年的时候怕打扰您二位,故不敢前来探望。现年节已过十数日,这才匆匆赶来。略备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二位不要介意。”靳建旻立在木场会客厅正中央,对面前的两位木场主人拱手弯腰揖礼,他的身后是两个仆从和带来的礼品。
“哪里哪里,靳公子,快请坐。”陆荣生伸手让座,“早就听闻靳公子仪表堂堂、天资聪颖,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
靳建旻笑了,谦虚道:“陆老爷过誉了,靳某虚名罢了。”
端着茶盘的伙计走过来,陆夫人一一端下茶盏摆到各人座位前,“来,靳公子请用茶。”
靳建旻双手迎上陆夫人放茶盏的动作,落了座,“多谢多谢,劳烦陆夫人亲自送茶了。”
陆荣生和陆夫人都笑了,陆夫人也回了座位。
“年前家里孩子跟我说了你要来,我也很愿意见见,今日总算能一起坐着共商了。”陆荣生和陆夫人坐北朝南,会客厅东西两侧各摆两张扶手椅,椅子之间是一张小方桌。
靳建旻以为陆荣生所说‘家里的孩子’是指陆姣,直言,“桃花阁早就有意与您的聿州木场共商合作,贵木场提供木材,我们制作家具木艺品之类,同在一城,省了和外面的商户来往,对我们两家都是好处多多。”
陆荣生点点头,“我也正是出于此考虑,同在一城的两家没有往来,却要和别人一路舟车,确实不合算。”
“是是是。”靳建旻端起的茶盏尚未放下,“知音难觅,我和陆老爷想到一块儿去了。靳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达成此事。若是方便,是否现在互看契约再拟合约?”
“可以,这事宁早不宁迟,现在时辰尚早,不如现在就一同商定条件吧。”
“陆老爷真乃爽快人也!”靳建旻站起来又作一揖。
……
“靳公子好走,有空闲就过来,哪怕不为生意,闲来坐坐也好。”陆荣生和陆夫人把靳建旻一行送至木场门口。
“一定一定。”靳建旻笑道,“今日两家结生意之好,皆大欢喜,我与陆老爷相谈甚欢,深觉投缘,完全可以做得一对忘年的交情。”
“哈哈哈……”陆荣生开怀大笑,“那真是好事一桩。”
“行,那靳某这就告辞了,我们改日再叙。”靳建旻拱手告别。
陆荣生点点头,“好,靳公子好走。”
“慢走。”陆夫人微笑相送。
……
靳建旻坐上马车,车帘未掀,传出声音:“你们两个,按来时计划,一个驾车送我回去,一个去把那些没办完的事办完。”
随后,一人上车牵缰扬鞭,一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