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到陆阶和延斌是这样的架势,况且对方是两个人,还是两个年轻的后生,自己却独自一人,头里还晕晕乎乎的,便立马服了软,连连拱手作揖:“二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陆阶本想坐下,低头一看,凳子上也落了不少渣滓和尘土,便站着说话:“我问你,前段时间,在万胜粮行跟前,你是不是赶着马车轧伤过一位姑娘?”
那人的眼珠子乱转着,“啊?没有啊!没有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我独身一人,每日也就在跟前混混日子,混吃等死罢了,哪能干那样的事呢!”
“你还狡辩!”延斌一把按住那人的肩膀,厉声说道:“我们当时就在附近,将你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还狡辩!”
那人信以为真,只好不再抵赖,垂下脑袋,小声地吞吞吐吐道:“是……好像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有吧……”
陆阶恨恨地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急了,连忙抬起头来,“好汉!好汉!求你们了!不要拿了我去报官啊!”
陆阶哼了一声,“你还怕这个?你既然怕,为什么要做这事?”
“我……”那人表情拧巴,眼睛在地上乱看着,嘴里嘟囔着:“我也是无意……”
陆阶对那人翻了一个白眼,扭过头不看他,“你先说吧,叫什么名字。就算你不说,出了门随便找人一打听,这附近的人应该都知道你的名号吧。”
“那我说,我主动说!”那人攒着五官,挠了挠头,半吞半吐道:“范生财。”
陆阶顿顿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姑娘是与你有何冤仇?看了架势,你好像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我……”范生财摇头晃脑的,脸使劲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不说话。
“快说!磨叽什么!”延斌逼近他,吼了一声。
范生财被吓得一激灵,此时,他的酒完全醒了,哆哆嗦嗦地说道:“那个……两位好汉,我那天……我那天只是……只是路过,没留意。当时……当时跑出个小孩儿来,我不小心猛地抽到了马,马就受惊了,就狂跑起来,我也拉不住,这才……这才撞到了那位姑娘。”
陆阶鼻息出了口粗气,“既然是无意,那你为何不停车救她,还来来回回地碾压她?最后还跑了!”
范生财“啧”了一声,“我不是故意跑的!我刚刚不是说了嘛,马受惊了,我压根儿就拉不住,马就跑了。马是自个儿跑的,我也没办法停下来呀。马跑得那么快,我要是跳车,我就也受伤了,就自顾不暇了,还怎么救那姑娘呢?还有啊,我要是不一直坐在马车上那么使劲拉着,那马就由它跑着,岂不是会撞到更多的人?”
“你倒是想得挺周全呀!”陆阶冷笑了一声。
“是真的!”范生财皱着眉头,“是真的,千真万确,句句属实。”
陆阶望着范生财,“你那辆马车呢?”
范生财撇了撇嘴,“没啦。”
“没了?”陆阶微张着口,“什么意思?”
范生财挠了挠耳后,“我已经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