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八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下一刻,温暮默默地抽回了手。
然后,她继续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沓照片。
没错,自从陆天铭下山以后,带着一身抱负扩大势力的同时,他处处留情的风流韵事,同样太多太多。
然而,陆天铭看着摊在自己面前,那些定格着他和不同女人们暧昧旖旎的照片时,却面不改色。
“........阿暮,你知道的,我和这些女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更何况,我从来就没有瞒过你。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只有对你才是真心的吗?”
没错,陆天铭在外头收后宫,温暮从来都知晓,但她从来都不过问。
原因很简单,就如陆天铭自己解释的那样,她相信陆天铭不可能会爱上别人离开自己。
因为不论是她的外貌还是她手中的权力,她都能完全碾压除了张氏一门以外的所有存在。
换句话说,是陆天铭根本就离不开她。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张氏一门已经从幽王墓里走出来,身边还培养起了强有力的帮手。
而温暮面对张氏族人时自己内心的极度不自信,才是她无法再去信任陆天铭的真正根源。
.......她的阿铭太过唯利是图了,现在一旦有了更强大的人可以依附,那么她这个师父,是不是也就可以随时被出卖和抛弃了呢?
对于陆天铭如今的一言一行,温暮只觉得他演技拙劣到可笑,
“你只对我真心吗?可我却觉得,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吧。”
面对温暮从始至终地不信任,陆天铭真的觉得快要崩溃了,他一把抓住温暮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
“阿暮,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背叛三门,我没有!!”
温暮看着陆天铭那一脸焦急愤怒得似乎已经到临近崩溃边缘的神色,神情终于开始有了一丝松动。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是自己除了已故的师父以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亲近的人了。
.......她真的能狠下心来,要他的命吗?
下一刻,陆天铭就像个暴躁求安慰的孩子一般,将温暮给一把搂紧在怀里。
温暮没有拒绝,那双狭长的美目眸光闪烁间,似乎有一些怔神,又似乎还有些挣扎。
但是,此刻陆天铭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突然响了起来。
陆天铭搂着温暮的手霎时间紧了一紧,但温暮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稍一用力就挣脱开陆天铭的怀抱,并且随手摸出了他的手机。
不知为何,温暮将手机拿在手上的那一刻,陆天铭的心里忽然一阵紧张得发慌。
可是他为什么要觉得发慌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咽了口唾沫,陆天铭看着温黎双眼微眯,手中连点了几下,
打开了那一条发信人署名为赵漠的,语音信息。
“.......饶,饶了我吧!赵漠,赵大哥,赵爷爷,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真的,你刚刚不是想知道我们三门一脉的秘密吗?我说,我全部都说!只要你能放我一马,我陆天铭以后必定肝脑涂地,誓死追随!求求你.......”
而这个语音附件之上的文字内容是:
‘陆天铭,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大门一脉,绝不会要一只不忠心的狗。’
这句话,已经不需要再让陆天铭去看一遍。
因为就在这一段语音响彻整个病房的时候,陆天铭整个人早已经面色灰白,目光绝望。
.......直到这一刻,陆天铭才终于明白,赵漠当时为什么会放过他。
赵漠这么做,就是为了要让自己死在三门主的手里,死在眼前这个他背靠了整整八年的女人的手里。
另一边,温暮却仰着头大笑出声,
“哈哈哈,还真是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话音落下,温暮便骤然伸出右手,紧紧地箍住了陆天铭的脖子。
她微微一偏头,那张美艳无匹的脸庞上,此刻只剩下了浓浓地阴冷和狠毒之色,
仿佛毒蛇吐信般,她红唇微启,
“只可惜,你不过是一条怎么养,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从温暮紧咬的牙关之中被挤出来,
而陆天铭此刻,早已是脸如猪肝色涨得紫红,两眼不断翻着白,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解释或辩驳的话来了。
这也意味着,他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还能够活命的机会。
“咔咔……”
随着几声骨骼被折断的声响,陆天铭的头忽然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垂了下去,
整个人的生机开始极速消散。
温暮将那只看似纤细无骨的白嫩右手五指一松,陆天铭的尸身便轰然倒下。
亲手杀了这个不肖逆徒,她脸上无喜无悲,就那么静静地盯着陆天铭余温尚存的尸体,以及床边那些散落的照片。
“你放心,那些推你入深渊的人,为师同样不会放过。”
几息之后,一声关开门的动静响起,整个病房霎时间,陷入了窒息一般的死寂。
医院的走廊里,此刻头顶上那一些莹莹惨白的灯光,终于是照亮了这个黑衣女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被黑直长的青丝遮住了大半容颜,却仍然难掩惊艳的五官,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眼角多了一颗泪痣,和身上因那久居高位而自带的高冷睥睨的气势,
恐怕所有见过了温黎的人,都会被眼前这张脸给吓一大跳。
因为这一张脸,完全就是温黎的翻版。
一直默默守卫在门边的两名下属见她出来了,立刻就躬身请示,
“门主!”
闻言,温暮只面无表情地朝他们打了个手势,便独自裹着风衣,优雅如风地迈步离去。
两个贴身的属下当然就瞬间秒懂了门主的意思,他们相视一眼后,便无声地鱼贯进入了病房里,开始为自家门主处理善后的工作。
十分钟后,两名属下也很快离开了病房。
而病房里面的景象在这两个人离开后,已经变成了陆天铭被撕成布条的床单,给吊在了那个月光倾洒下的玻璃窗前,
两名手脚利索的门徒,成功地将陆天铭之死给制造成了自杀的假象。
当这里的一切再度归于窒息般的平静,窗前的尸体不知道是被他们有意还是无意的,让那张泛着青白色浓郁死气的脸,朝向了玻璃窗外。
一双没有瞳仁只剩眼白且暴突渗血的眼睛,正幽幽地迎着天空中,那轮不知何时起,竟变成了血红色的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