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绿色长木椅其中之一背靠在座机电话的上面,坐暖垫边上的藕粉色少女眼角泛起着点点银光,旁边的矮窗上还折映着她向对面人的控诉,无声胜有声,责怪这个没眼力见的松下少年,好端端地勾出了另一人在单人木沙椅,抑顿着语气而谈的伤感。
藤原津人絮絮不断,一段过去只有他一个人做着听众深熟在心而尘封的往事,现在终于多了两个人的听闻。
“我的母亲和那个男人,身份地位悬殊,两人初次的遇见,她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杂志社里面当一个涉世未深的见习记者,有关位高权重的那些大人物的采访课题,当时根本轮不到她,但她运气不知是好是坏,却接到了那时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转托给杂志社的一次采访专题。
那个人,就是他让我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母亲接受了,自认做好了有关他所有的功课,满怀信心着前往他当时租居的住所。那时她才以为他只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创业者,自己一个人拼搏开辟出了一条路,却不知他竟原是那富室豪家里的高门公子哥,远离家族而自主创业着一番绩效。
她在那样一个无论是地位、名望、见地、学识都不是仅仅只用落下一大截可以形容的男人面前提着原先早预备好的那些个普普通通的问题,在那个男人的主场之下,言辞磕碰,丝毫没有了最开始以为万无一失的自信与把握。
对他来说,她就只是一个小摆件一样的精美物品,他根本无需多费心应付,她就已经落了下锋。
完成一份保证质量的企业家采访录需要两人一段时间的配合,一次两次,几次下来,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他是她心里一直仰慕的神,她有他要的鲜活动人,然后结婚生子。”
说到这里,藤原津人止了嘴停了下来,他重述出了一个过去母亲总反反复复给他讲的故事,那所有的细节,被那个女人如数家珍细细碎碎地回味过来。
差不多一中午的时间都已经过去,顺仲先生在前堂等着饭点,等着、等着,就靠在了黄木藤椅上打起了盹。
“那然后呢?”为藤原津人倒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小茶几上,继续回到了沙椅上的秋静,又揉了揉眼睛,问着看向他。
抿着唇微向右斜下着头的松下贵彻,左手撑在线条俊朗的下颚上,只听着藤原津人说,而自己未提一字。但眼神中展现出的,也是难得对秋静向藤原津人说出话的认可。
“之后就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了,却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时景……
结了婚以后,她如他所愿,辞去了杂志社的工作,他事业如日中天,正值风华正茂,她所学专业不对口,在外也无法帮他打点上下,慢慢地,他将他的企业推至国外,常年在国外忙碌,她青春不再依旧,他变心与否都不再重要。
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都随着时间而变得就像是我手中的这杯茶。”
“淡如茶。”
“有些积怨已久的情绪,在一次次的失望透顶落败后,破裂了开来。她应该是离婚了的,不然他抛弃了她,母亲也不会从此一蹶不振、伤心过度。
再之后,她始终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在她儿子面前还要遮遮掩掩地粉饰太平。终于有一天,她的神经意志崩溃到了失常,悲患情绪激烈恶化,就在镰仓的一座和尚寺庙前对她的儿子面不改色地撒了一个谎,然后,说会回来接孩子的她再也不知所踪……”
那个黄昏如澄如澄的天际下,不敢去想女人遭遇何事的男孩拔腿狂奔,一路大喊,呐喊出那只一耳听到就再难在此后一生抹去的那个名字,心慌了的他不管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的负荷,眼神四处乱舞,希望哪条的街巷里能走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