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官打发走了门外的葵侍,亲自将樵夫牵引至了私所的后院,神社本就被百年前的第一任神官建在了一个藏风聚气的吉地上,神官私址就在深山大谷之上,前条山脉之后,高山大川中的山间林下,登高望远地放眼远眺,则举目千里,山川相缭。
映衬了一句天生地设,祭坛就被置在了那乾坤正中好比璇霄丹台的石台上面,小神官一抬腿,蹬脚就跳上了祭坛,仿佛与那无悲无喜,那从天而降的神使已融为一体。
只见神官不慌不慌地亮出立身扬名的那把祭剑,握住剑柄就得心应手地在空中挥舞起来,平稳地悬空穿刺,表演性极强地一气呵成,跳起又跃下,在石台上游刃恢恢———引祭!
樵夫在石台下仿佛已感受至深,他骨颤肉惊地盯着这一切,心慌意乱地看了眼在台上祭坛里的竹篓;神官年龄四十超出,动作却又迅捷、却又轻盈,姿势可谓雅观。
小神官游若惊龙的身体持剑转回到祭台上一掌拍下,竹篓的盖子被震碎,神官很快以愤风惊浪的猛压,摧向祭坛上的竹篓而刺去。
樵夫终于忍不住惊慌失措地叫喊出了一声,可此时他却始觉自己其实已经被自己和妻子的执念所抵至了背、扼住了喉,再说不出什么了。
失了声音的他别无他法,只能让双目也开始失明,让双耳也开始失聪。视而弗见、听而弗闻,祭台上从竹篓里面滴漏而出的液体,祭台的一片血红与婴孩的一阵尖叫嘶鸣却牢据在了樵夫心上。
后面小神官最紧要关头宛如骤风遽雨的一番操剑,樵夫再没有勇气看下去。
一场祭式结束,小神官用一块写了神迹的神社方帕擦净了剑上未干的血迹,跳下了石台。
神官喘息未定,眼神变回冷漠,口中冷淡地向樵夫下了最后的告诫:
“尽人事,听天命。本神侍仿照神社中代远年湮的古籍古法已为你那愿子逆天改命,他已托附于女身,但此后尘世间,再无那名女婴,只有你的愿子。
万法皆空,因果不爽,已犯下的业障,你可好自为之。”神官冷冷的话语落下,稍许虚晃的脚步背离着祭坛而走开了。
樵夫听时迷离倘恍,可在听到神官最后的话后,他不禁愧汗无地,双手捧起地上早变为了红色的方帕哭出了声。
因先前被吓倒在地,在神官走后,他又赶忙从地上爬起,双脚不点地用手爬上石台朝祭坛上奔去。
祭坛上的竹篓边缘还有着先前积蓄的血液在慢慢滴落,他忙将头凑近竹篓,目光往里面探去。
只见有着与先前一张面容始终如一的那个女婴正闭上着眼睛,强死强活地静置在竹篓中,而且雪白一片的胸口上还有鲜血在不断溢出,只是莫可名状的,被剑刺入后,伤口却并没有很深,也没有很大。
樵夫忙用方帕在伤口的地方绑上,然后抱起竹篓就匆匆跑下了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