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平自然没什么意见,尊重赵月曦的决定。
于是也就定下,这几日收拾妥当便出发。
“这样才得行,我娘就说男人身边得有人盯着才行,不若就飘了。”
陈子桃咬一口汁多味美的葡萄,点头应道。
几人都她的话逗道,开口就打趣起来她。
几人笑着,倒是将烦恼都扫去了些。
陈子平这几日不仅忙着整理东西,还来回塾中忙着一件事。
帮忙撰写那些被烧毁的书籍。
不仅他一人,连带着告老还乡的周夫子和另外一位夫子。
以及新来经馆的夫子和王守博齐长生等人。
几人将早就记在脑子中的塾里补完整。
在一一收拾保管妥当。
塾中新建的藏书阁短短几日就建起来。
比着之前也更加的气派了些。
可比着之前,却是少了太多韵味。
“王公子,你补写的这一段是不是有些问题?”
一帮忙的人拿着补写好的书籍来问,语气有些怀疑。
几人听到这话都静了几分。
倒不是因为是否补写错,而是因为王守博的反应。
曾经的王守博是多么的有傲气认死理,不容的旁人揪自己的错一分。
曾经塾里一同窗同他求教,后来两者意见不合,王守博坚持己见,直接闹到夫子那里去。
一口咬定自己没错,即使后来夫子说了两人都不对,他仍是相信自己那套说辞。
王守博的犟,已在几人心中深刻。
可此时,王守博虽是有些迟疑,却还是拿起那书籍,再三确认。
而后又问那人何处有错,被指出后没反驳,又折身问身侧一人,问了几人这才确认自己无误。
即使被人误会,也没揪着不放,将书籍交与那人,不急不躁比着之前多了些沉稳。
几人都看他变化,微摇头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一个男人的成长,却是用亲人的牺牲来换取的。
或是因为愧疚,又或是因为旁的。
王守博没日没夜的补书。
将自己记忆中全部撰写出来,而后旁的被烧毁的一干二净的书籍,想方设法从旁处借来,用纸在一张张的抄写过来。
无人可知,他如此努力的背后,藏着多么大的压抑。
他如今住在塾里。
家中本就一贫如洗没多少东西。
而后又因为王母的离世,他睹物思人,更是直接搬到了塾里,省了来回奔波。
可角角落落里,自己那浆洗干净的衣物,来残留着的皂角香味还,折叠的方方正正熨烫的服服帖帖。
床下,摆放着一双崭新的木屐和靴子。
一床被褥,里面似夹着家中所有的棉花,蓬松舒适。
他躺在被褥上,手执笔一日累的抬不起来。
可此刻,脑子却是异常清醒。
犹记得,几日之前,他脑子一冲动,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那条浸着灯油的细绳。
火焰顺着蜿蜒的绳子,一路烧向了藏书阁。
他手是抖的,一路恍惚着翻墙跑回了家。
全当面碰见,在自己屋中看到那未用尽的油绳。
他以为母亲会像之前一样,打骂或者再或者将他锁起来。
可一样都没有。
一句问候也也没。
母亲拿出一把剪刀,将家中棉被全部拆开。
掏出一片黑一片白的棉花,而后竟浆洗起来。
他也不敢问,只得躲在屋中,连着门都不敢出。
点火后的第一日,一夜未睡的他,搁着门就听到隔壁院里的妇人,正向母亲讲着昨日那塾里的火有多大,燃的书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