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是名副其实的点曲呢,小伙子你尽管点!”
吹鼓手们认同了大山拿来的萝卜条,纷纷一边一根接一根的吃着一边点着头应承了大山的要求。
大山悬着的心一松,得意的回过了身来,对这围观的人们大声地问道,“大家想听什么曲啊?今天我付大山请了!”
“好,好,我想听《百鸟朝凤》!”
“大山这事办的好,我点《抬花轿》!”
“付家小子办的漂亮,我点《入洞房》!”
“来个雅的,《小放牛》!”
“《五子登科》!”
“《三抬水》!”
……
……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一边说着自己想听的曲目,一边夸奖着大山。面对着大家羡慕和看重的目光,大山心头豪情万丈,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能天立地的汉子,一个在松坡屯说话有一定分量的人,曾经有过的失落和郁闷终于一扫而空,统统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大山胸中愤懑一空,冬日的天气里也感觉天高气爽起来,他豪气的摆摆手,“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来了,大家静一静,让我和乐鼓师傅们商议。”
说着话,大山回过了头来,兴冲冲的说道,“师傅们,咱们乡亲们点的曲子,你们都会吹吧?”
原本这点曲的风俗是一样菜式只能点一个曲子的,不过那个点曲也就是个乐鼓手与观众之间互动的一个小曲目罢了,不管是鼓手还是观众都不会认真的纠结一首曲子,还是几首曲目了。
如今,几个乐鼓手吃了这么好吃的萝卜干,更不会和松坡屯的乡亲们计较这么多了。听了大山的问话,为首的唢呐手咽下了嘴里的萝卜条,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咱们收了主人家的工钱,又吃了你这小伙子这么好吃的萝卜条,不管从哪一面说,咱们都应该尽力的。”
“慢着,”操三弦的那个乐手突然抬起了头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大哥,先别忙着说曲子,我还有个事情要问这个小伙子。”
“小三多,你是想问问这萝卜干的事吧?”二胡手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个子,他笑呵呵的问道。
“嘿嘿,是啊,是啊,二叔还是你了解我,这种萝卜干这么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呢,既然今天遇上了,我可得打听清楚了。”被叫做小三多的三弦手嬉皮笑脸的说道。
“是得问清楚了,”络腮胡子大个子又夹了一个萝卜条送到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到,“我还打算给你二婶和孩子们卖点带回去呢。”
“嘿嘿,俺是打算给俺爹娘带点回去。”小三多说道。
“咱们都想给家里人带些回去呢,快些问问这个小伙子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孙也插话说道。
为首的唢呐手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向着大山问道,“是啊,小伙子,你们这萝卜条是做了自己吃呢?还是会往外卖呢?”
大山一直笑容满面的听着这几个鼓手间的商议。他上一次带着萝卜条上来点曲,能当众出头露脸是一个方面,另外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呢,那就是推销自家的萝卜条,这些人买了不算,还要他们回乡之后广为宣扬呢。
听到这个几个鼓手议论的差不多了,而这个唢呐手又这么问,大山这才笑着说道,“承蒙几位看得起咱付家自制的萝卜条,要是各位远客们喜欢,咱们家的萝卜条还有呢,还有呢。”
说到这里,大山抬手一指桌上自己带来的粗瓷碗,说道,“咱们付家卖萝卜条一直公道,这样的一碗,只要两文钱。等你们完了差事,可以到村子西头的付家去买,一打听付庆生家,大家都知道的。”
“好说,好说,咱们记住了,”为首的唢呐手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另外几个乐手说道,“好了,咱们歇息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应这个伙子的点曲,从《百鸟朝凤》开始奏起吧。”
“奏起来,奏起来。”
几个乐鼓手附和着,纷纷拿起了自己的乐器,热情欢快的旋律与百鸟和鸣之声再次响起,给冬日里的松坡屯带来了一边生气勃勃之景象。
周家嫁女儿,请来了吹鼓手助兴,其实就是为了新娘子在早上一起身的时候外面能有个动静,然后热热闹闹的等着迎亲的队伍上门,然后再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进入大红的花轿,开始女人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大山用一碗萝卜条替大家点下了曲目,其实即使没有他们点曲,乐鼓手也是要吹奏这些喜庆的曲目的,尤其是新娘子在自家兄弟的背上钻入花轿的时候,乐鼓手是一定要吹奏《上花轿》的。
在一片高亢嘹亮、喜气洋洋的《上花轿》唢呐声中,周五柳被自己的弟弟背出了家门,缓缓的上了大红的迎亲花轿。然后,随着一声‘吉时到,新人起轿’的吆喝声,大红的花轿在付云等一干娘家送亲人的簇拥下缓缓的启动了。
新人的花轿动了,乐鼓手们也跟着离开了棚子,一路吹奏着,送了花轿出村子,在村口上,娘家送亲的人们也都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周嫂子是当娘的,她今天穿戴的很整齐,眼圈红红的看着周五柳的花轿远去,终于哭出了声来。
周五柳的花轿在喜庆的唢呐声中缓缓前行,看热闹的人们也都随着新人和吹鼓手一起跟了过去,几乎没有人注意周嫂子的哭泣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热热闹闹的新娘子队伍上,随着花轿的远去,那些附近村子里来看热闹的小孩子们也都跟了上去。
在人群经过自家门口的时候,付云轻轻的一扯小石头的袖子,小石头会意,两人悄无声息的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悄悄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