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数道文道大宗师身影落在文曲大殿前,看着那五个浑身是血的学子,两个已死,三个还活着。
大宗师们略显愕然,紧接着有人安排救治,有人开始警惕,还有一位则是环视四周,未曾见人后,便是对着天空行了一礼。
凌晨...
还在外巡视的李易清和李月仙得到消息,快速归来。
已死学子躺在担架上,等着白天收棺入殓。
受伤的学子则是正在塌上接受治疗。
“老祭酒,怎么回事?”李易清问,“他们怎么回来的?”
老祭酒抚须道:“有个二阶的武道大宗师送他们回来的。”
“是谁?”过去的老李学正,现在的李学正也好奇了起来,要知道...这些天禁军、暗厂那边的大宗师都需要在各地或坐镇,或巡视。
多事之秋,并不会有大宗师抽出时间来为他们书院找学生。
老祭酒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李易清查看了下床榻的受伤弟子,见他们无碍,才暗暗舒了口气,而在看到另外两个死去的学生时,却又面色沉重起来...
她握紧拳头。
这些学生前几天还在书斋里上课,或高谈阔谈说着江山社稷,或懵懂初开思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转眼间...却是如此死伤。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个躺在床上的受伤弟子咳嗽起来,然后翻身趴到床边,口中血线垂下,这正是那被弄瞎了一只眼睛的学子。
“寇成周!”李太傅急忙上前,见他那模样,便毫无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书册,“哗哗”翻动,撕下一页。
烟雾缭绕间,那书页化作了一枚碧玉琉璃、散发着药草异香的丹药。
李太傅急忙将这丹药喂入那弟子口中。
数息后...
那弟子的咳嗽平息下来,他静静仰倒。
“寇成周,你好好休息......”李太傅道。
“对...对不起,老师...”那名为寇成周的学子虚弱道。
李太傅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学子是在自责他们不该擅自出皇城,于是道:“别这么说,你们都是一心向学的好孩子,痴迷于符字之道,否则怎么会冒险出城呢?
为求学,而入险地...老师,没有怪你们。”
这曾经大炎文道一途的妖女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主,她轻轻抽了抽鼻子,抬袖擦了擦眼角道:“老师会去把【侠客远行帖】借来给你们看...你们,放心地休息吧。”
旁边的老祭酒忽地插话道:“成周,是谁抓了你们,又是谁救了你们?”
“是...北莽贼!
”
原本虚弱的学子独目骤然怒睁,“那些狗贼折磨我们,要我们屈服,可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世上,书生的骨头才是最硬的?”
老祭酒见多识广,只是一听便明白了原委,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几名直讲轻声道:“无面人盯上我们书院了,你们这些天让学子们安心在书院读书,莫要外出。”
那些直讲是平日里直接和学生们上课的老师,此时都是面色慎重,连连应是。
吩咐完,老祭酒侧头看向寇成周,温和道:“你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学士了...早些养好身体,回来读书。
福祸相依,武者养的真气,而我们文人养的则是心气...养着你心底的这口气,别松了。”
“多谢祭酒教会,成周...绝不会松,绝不会忘。”这独目的学子那仅有的童孔里闪烁着森然的恨意,“那些狗贼也就是欺负我们被近了身,否则,否则...”
旁边的学子们听到这话,都露出些暗然之色。
文士被近了身,那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
就算是文道大宗师,被武道大宗师近身后,也是被拿捏地死死的,根本无法反抗。
这一点没人能够改变。
书院,除去杂学,文道力量有三:一曰符字,二曰国子,三曰金石。
其中符字为主流。
国子学看天下大势,论定气运,入门极难极难,可以说...书院有五十个符字学学子,才会有一个国子学学子,而若是成了大宗师,那地位可以说是最崇高的了。
因为他们具有战略意义,他们能够在野外通过地形勘测,硬生生地开辟出净土,作为驿站之类的中转站;他们还能运用一些奇妙的阵式对敌人进行打击。如今的当朝太师便是国子学的祭酒。
金石学则是靠外物,竹简、甲骨、玉器、封泥、各种逝境里的物件他们都能熟练地探查,并且还能用秘法将其中一些宝物带出来,并进行使用...可是不少宝物都是有很大负面作用的,所以金石学的学子很容易短寿。但要么不成大宗师,要成都是比正常的符字学更厉害的大宗师。
可,三类文道,力量万千,但对于“直接攻伐”的文道力量却都是缺之又缺,就算要攻击,总要“弯弯绕绕”、“达成某些条件”、“进行某些谋划”那才行。
这就导致了书生很难杀死敌人。
常常会出现“一顿操作勐如虎,结果敌人安然无恙”的尴尬情形...
“那是谁救了你们?”老祭酒又问。
所有人也都好奇了起来。
寇成周道:“黑暗里没看清...只是感觉那个人很巨大,周身压迫感很强。
本来我还以为他是敌人,后来他说他是来救我们的,还给我们喂了丹药。
之后...他蒙住了我们的眼睛,一瞬间就把我们带回了书院,落在了文曲大殿前...他是我们书院的前辈吧?”
一瞬间?
老祭酒等人愣了下。
李太傅忽道:“我去看看。”
...
...
片刻后。
众人聚在文曲大殿前。
一张梦字符施展开来,天地灰暗,刚刚的情景飞快重演...
原本此间安静着,忽地虚空里显出波澜,一道重甲身影扛着五个学子骤然出现在此间石阶上,继而将五人放下,又扩散开宗师气息。
在文道大宗师们飞天而起时,这神秘重甲身影又直接消失了。
“是他!”
李太傅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其实刚刚心底有些猜测,可怎么猜都没猜到这位。
老祭酒让众人散去,然后才问:“李太傅,你认识他?”
李易清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只曾在这如梦令的字符里见过,却从未与真人谋面...此人名号阎大人,如今乃在城西道。”
说着说着,她自己的思绪已经飞开了。
这位阎大人为什么要救书院的学生?
难道是陛下的请求吗?
...
...
次日...
午前,李太傅匆匆入了宫。
皇帝在垂钓。
李太傅也不打扰,默默垂袖而立。
茶几上有茶,茶尚温,在湖风里升腾着热气。
她却也不坐下,不去给自己倒一杯。
因为她和皇帝虽是师生,却还是君臣。
哪怕这是一个不管政事,外人看来好像就是被囚禁了的皇帝,可却依然还是皇帝。
夏阎未让她等太久,道了声:“老师来了,坐吧。”
李太傅坐下,暗然道:“失踪的学生找到了,是北莽奸细所为。可惜有两名学生不堪折磨,已然身死。
北莽是要让他们屈服,然后好用无面人控制他们,可是...那些学生却没有一个屈服,他们全都咬着牙,忍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又露出了一丝澹澹的笑,这才是她认可的书生。
“找到就好。”夏阎道,“这样的学生,也算是为我大炎挺了挺嵴梁,没有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