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镇地处偏僻,鲜少有外人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周围除了山就是山,既没有什么名气,也没发生过什么奇人异事,山上除了大片大片的竹子,就是四处流窜的野狗野猫,还有一些要死不活的百年大树,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又年年冒出几根绿芽,上面长满了美味的蘑菇,跟山里成群的野鸡是最好的搭配。
胡天野一早就被打发着上山去了,趁着露水还重,蘑菇最是鲜美,他身后背了个破竹篓,脚上蹬一双邻家张婶给做的靴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一路朝着山里走去了。
胡不为远远跟在他身后,直到看着他进了山里,再也瞧不见他的背影,这才狂奔回家,如同脚下生风,一点儿也不像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家。
院落里的门经年不修,已经接近坏掉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惹人心烦意乱,胡野常常说总有一天要把它拿来劈火烧掉,可惜一直都没有付诸行动,所以它便那样垂掉着,似倒非倒。
胡不为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屋子里,关上沉重的木门,还顺带着把插销弄上了,然后从床底掏出一个木匣子,虽然样子陈旧了些,但上面精美的花纹雕刻还是暴露了,这是件值钱的玩意儿,跟屋子里简陋的陈设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天谢地,还没有动静。”胡不为紧盯着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拍掉了它身上附着的灰尘,然后从床上扯下一块血红色的绸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了,昨晚就在他刚解开红绸子时,胡天野溜了进来,惊得他胡乱塞进了床底,然后抄起皮鞭追了他半天,之后又一夜未眠,生怕那个混小子再来捣乱。
“他胡爷?你在家里吗?”突然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拍门声,胡不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隔壁的张老三他媳妇。
张老三没有大名,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就这么叫着了,他是个大老粗,斗大字不识一个,他媳妇在镇子上给大户人家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挣口饭吃,夫妻俩个四十好几上没有孩子,看见胡天野总说喜欢的很,要认去做了干儿子,就是胡不为一直没答应,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张婶对胡天野的疼爱。
“哎哎哎,在家呢。”先开口应承了下来。
胡不为赶忙把木匣子藏好,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屋子,一见面就咧开嘴傻笑着。
“他张婶这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天野刚被我打发他上山采蘑菇去了。”
张婶是个大嗓门的,性子也爽快,只见她提了个篮子,里面用一块白布盖着,掀开一看,是一整块腊肉,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家里前些日子杀了猪,就想着今天不是天野他爹忌日嘛,你们俩个大老爷们能知道准备啥?就特地给你们送来,多出来的自己吃。”
“我替小野他爹谢谢你了,要不进屋喝口水?”胡不为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了这话哪里不对,但张婶不是个讲究人,粗枝大叶的,也没听出什么来。
“不了,不了,家里还蒸着馒头呢,中午吃就过来拿哈。”张婶面带微笑,把篮子往地上一搁,抄着双手走了。
张婶前脚刚出了门,胡不为先是松了口气,皱着眉头看了看那扇破门,使劲拍了几下就开了,看来真的需要劈火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