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梅娘的表哥,更是料不到怎会有个妇人跟对杀父仇人似的对他直下狠手。
他不过是奉命过来吟几句酸诗影响梅娘做绣活,可没说来这里还有性命之忧啊!
他本来是不乐意来的,上回在盈月楼门口被那些个婆子们收拾了一通,他已经深刻体会到盈月楼可不是好欺负的。
哪知薛管事给他塞了不少好处,又拍胸脯保证说在绣贡会上盈月楼还要顾及面子,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他才答应过来一趟。
谁料到盈月楼的婆子,竟然如此凶悍不讲理,将他扑倒在地不管不顾地狂殴,他、他一个斯文人,又不能打回去,未免太过凄惨了!
梅娘表哥狼狈不堪地从卢嬷嬷身下挣脱开来,颤抖着唇,喃喃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头也不回地逃跑开去了。
扬眉吐气的卢嬷嬷心头畅快了许多,插着腰指着梅娘表哥的背影,大声道,“以后见你一回打你一回!不要脸的王八羔子!”
卢嬷嬷打了胜仗,心情畅快地回了隔间,眯眼瞥了一旁静立的太监宫女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向了绣案那边。
待看到梅娘绣制的模样,点头长吁口气,有了她的扞卫,盈月楼这次绣贡会一定能够继续夺魁。
此刻卢嬷嬷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人也不复之前那般抓狂,目光从梅娘身上挪到了绣案上的披风,眼前蓦地一亮。
绣案上不过仍是半成品,但却已如明珠难掩自身光华般夺人眼球,卢嬷嬷身为行内人士,自是一眼就看出了梅娘这手绣活已然不亚于四大头等娘子。
她的绣法看似簪丝绣法,又有几分凝青绣法的神韵,慢慢品味,还能感受到新月绣法、柔羽绣法和天丝绣法的影子。
梅娘她这竟然是将五种绣法融合一起,创立了一套新的绣法?
这个念头霎时震惊了卢嬷嬷,她瞪直了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梅娘绣制,心头如同小鹿乱撞般扑腾腾地跳个不停。
要知道创立绣法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有多少绣娘终其一生寻觅追求也没有办法创立属于自己的绣法!
而梅娘,经历了这许多波折和屈辱,不动绣花针那般久,在这绣贡会的压力之下,竟然化茧成蝶,创立出自己独有的绣法了么?
卢嬷嬷专心致志地看着梅娘的每一针每一线,眼眶渐渐地湿润起来。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待最后一针收了尾,梅娘将绣花针放到一边,抬起晶亮璀璨的双眼,“大夫人,卢嬷嬷,大小姐,我绣好了。”
为时两个时辰的绣制,为她的双眼添了几根血丝,却完全挡不住那发自内心的欢快和喜悦。
“梅娘,恭喜你。”
欧阳氏和卢嬷嬷同时握住了梅娘的手,两人赞叹道,“这新创的绣法,你打算用什么命名?”
梅娘谦虚一笑,“哪当得新创的绣法?还需花时间再好好钻研,才能自成一路。”
欧阳氏温和地颔首道,“独创绣法的确需要许多时间去完善和细化,但今日,却是你这绣法的创始之日。所以,应该为它起个名字。”
梅娘感动地点点头,凝神思索片刻,“不如就叫寒梅绣法。”
“好!”
欧阳氏赞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梅娘,你所经历的一切,终将会成为过去。你在绣法上的成就,也会如同那寒冬腊梅,飘香绣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