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姑笑了笑,帮长公主换了宽大的素服,“奴婢能走到哪里去。”知道长公主抱恙,此时此刻,她如何能安心追随小主子去?
这么多年,主仆之情,并未都是假的。
长公主也不多说,“三天,三天之内,他会安然无恙,但愿,他能安然到川西吧,这京都,不回来了,也好!这里虽热闹...”却无情,尤其是帝王家。
“公主,宫中置丧,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往后,本宫都不会再进宫了,再也不会出公主府,你说,你回来做什么,这里还能缺了伺候的?”原来,阿弟早就嫌她多管闲事了。
女人,这辈子,无论怎么样,好似最后,都只能安放在男人觉得最合适的后宅内,她从前总说,没人理解无所谓,自己问心无愧即可,可原来还是在意的。
再不出公主府...是先帝还是新帝?心里冷声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出去也好,公主好生养着,等到秋来,府上桂花开了,咱们酿几坛桂花酒,等到冬来煮酒赏雪岂不挺好?那时候,说不定...”梅先生也回来了,这三个字,唐姑姑最终咽了回去。
不要寄情于希望,因为不想让公主在承受太多失望,但愿梅先生能敢在长公主...之前回来一趟,莫让公主带着太多遗憾走。
长公主坐在小厅躺椅上,看着窗外阳光正好,听着唐姑姑的话,终于露出了一抹浅笑,“这样的日子,听着就好,坐吧,陪本宫聊聊,可能说说九兮那孩子的生母?”一点都不像他们易家的人,经历种种,却始终守着初心,多好个孩子啊。
忍不住有些想知道,他的生母是什么样的人。
提及故主,唐姑姑嫣然一笑,不再那般讲究,一旁坐下,一脸追忆叙说起来。
“长公主若生在我们遥方,必是叱咤风云的人,就如桑公主一样,桑公主身为女子,却是我们遥方的储君,遥方女子地位虽然也不如男子,但女子若出众,一样能出人头地,能继承皇位、能为家主,只是...凤毛麟角罢了。”
女子为储君...家主...长公主听得,难以想象,却忍不住几分羡慕。
两人说着说着,天色也渐渐暗了,宫中丧钟依旧,整个京都城,除了白,再也见不到别的颜色了。
街上也再没有嬉闹声,家家户户门口挂白,酒肆茶楼也都冷清了,一片寂静,静的可怕。
一些官户人家门口,士兵不减反增。
“小女娃,你可想好了,林家出城之后,就不能再用秘宫人,且现在...缔约不存在了,你手里的秘宫令还能护你多久也不一定了。”
天边一抹余晖,后院内,林霜语与白长老踱步而行。
“老先生,那把梧桐虽然对我很重要,但它不至于能让秘宫帮这么多忙,本就是霜语占了便宜,有一事,霜语一直想问问老先生,这一切,可是因为我...姨母?我姨母...与秘宫又有何关系?”
或许她不该打听,可毕竟,事关她娘啊...自从墨亦宏亲口道出,她不是亲生之后,她心里就越发奇怪,娘当初,为何要嫁给墨亦宏。
必然不是喜欢就对了,与其说是嫁入墨家,倒像是找了个地方呆着。
最近,她仔细回想,好像紫家在没出事之前,娘就很少回娘家,而且,娘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在墨家那样的待遇,即便有个公主在墨家,以紫家当时的地位,不至于这般忌惮不敢言语半句。
好似,也没见紫家什么人到墨家走过亲戚。
从前,她真的没想过这些,如今仔细想来,诸多不对,她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提及紫玲珑,白长老长长一叹,“老头子瞧小女娃顺眼,紫玲珑又是你姨母,那老头子今日便与你聊几句,答应与你交易,的确是因为你姨母紫玲珑,若不是....恐怕你姨母早就是我秘宫的夫人了,何至于嫁入墨家..。”当年之事,恐怕有些蹊跷,等回宫之后再说吧。
秘宫夫人?莫非...林霜语突然脑袋一嗡,脚步停住,面色大变。
白长老何其敏锐,立刻察觉不对,眯着眼看着林霜语,静静审视对方,怎么,他说的有什么不对?还是想不到,她姨母与秘宫有这样的渊源?
可她姨母是她姨母,也不能因为紫玲珑,破了秘宫规矩。
“老先生,听闻,我姨母当年去荆齿城的时候,有一个很厉害的人陪着她去的,不知...”林霜语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有多快,从未有过的紧张。
手心一层薄汗。
“荆齿城?”白长老白眉一动,“小女娃如何得知?莫非...紫玲珑真留下什么人?不对啊...紫玲珑当年不是说...”说道这,立刻打住了。
看向林霜语的目光,满是打探。
“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没错,当年,正是我家宫主陪你姨母去寻的荆齿城!只不过...没有寻到罢了...”
没寻到?那那些嫁妆?
“小女娃,莫非你也对那荆齿城感兴趣?是因为那些嫁妆?”白长老神神秘秘一笑,歪头看着林霜语。
“莫非老先生知道那些嫁妆的来历?”
“小女娃,那些嫁妆并非真的来自荆齿城...你也别妄想什么棘齿城了,世上哪有!”不过是宫主怕紫玲珑失落,哄她的,费尽心思,在黄沙海盖了个荆齿城,那些宝贝,也都是宫主备下的,本就打算给她做聘礼的,宫主当年说,十里红妆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