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后面是一座略微有些高的小山坡,下了山坡,下面竟然还有一条小河,只是不同于刚刚那条,这条隐蔽而又安静,只有极少的人在附近散步。
“来,坐下吧。”莫夕瑶将自己外袍脱下,第一次这般懂事儿。
知道战王爷有洁癖,贴心地给垫上了。
但尉迟宸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依旧紧紧地蹙着,仿佛是无声地抗议,坐地上!地上!泥土地上!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喂,小宸宸,你今儿要是不坐下,俺们就绝交三天。”她可是相当具有牺牲精神地,奉献了自己的衣服啊,她可是直接坐在地上的啊,要是她牺牲这么多,尉迟宸今儿还不坐下,那朋友们绝对没法好好玩耍了。
战王爷那眉头死死地锁着,他讨厌被威胁,真的很讨厌!
可是拳头也握紧了,最后还是坐下了。心中默念:媳妇儿和洁癖孰轻孰重必须看清楚。
“嘿嘿,这就乖了嘛。”莫夕瑶满意地笑了,然后靠近他一些,尉迟宸以为她会说什么,等了好久,却没听到一丝声音。
他们就这般静静地坐着,星月当空,绿柳成荫,河风阵阵,清醒淡雅。
即便坐在地上,尉迟宸也从未享受过这般舒适的生活,仿佛心中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都化为平静。
“尉迟宸,你刚刚为何不开心?”忽地,莫夕瑶开口问道。
她平静地看着远方,甚至没有看他,可尉迟宸却感觉到,这一刻,这个问题再也无法逃避。
因为他无法拒绝她,又或者,因为他想让她了解吧,即便那样的他,是那般无能。
“因为......本王从没有寿辰。”
“哈?”莫夕瑶不禁惊叫出声。
她想过无数个尉迟宸忽然不开心的理由,但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个啊。
“为什么?”要是她没记错,太后,他的亲娘,这还活着呢,就算尉迟宸小的时候记不清,没道理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吧?
“因为本王是多余的那个。”
“多余?”莫夕瑶再次惊住,这尉迟王朝多谁也不会多战王爷啊。“难道......”红唇稍稍张开,剩下的话,她却没敢说出口。
自古皇权之争,尉迟鸣那般明目张胆地要求她这个挂名战王妃监视尉迟宸,还有太后,得知尉迟宸生病竟然只是送药,都没出现,所以......心口呼吸猛地一窒。
“他们都不曾告诉过你?”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却也是最残忍的原因。
“嗯。”尉迟宸轻轻点头,那目光亦是看着远处。
所以他没看到,莫夕瑶已然转眸看着他。
他的身影是清冷的,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那般冷漠,但这一刻,却是孤寂,甚至悲伤的,明明站得最高,却是最落寞的。
“本王自小便如孤儿一般生活在军营里,若不是他们有一日出现说让本王出战,或许本王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是当朝太后之子。”所以,他又岂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
“可你--”可以问啊。
话到嘴边,莫夕瑶再次停住。
不会!不会问的。高傲如战王爷,被抛弃了,便是断了,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是他用自己的本事换来的,所以,他不会问的,诚如太后不想承认当初的他,他现在亦不想承认太后。
明明是母子,关系却不如陌生人吧。
“我--”手轻轻拉住他,莫夕瑶很是后悔自己多话了,可,她一时竟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因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被父母宠爱着,她根本不懂不被自己亲生父母认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以回去了么?”尉迟宸没有挥开她的手,但声音却是冷了很多。
“好。”莫夕瑶知道,是自己的错,连忙乖巧地点头应下。
尉迟宸淡淡起身,谁也没注意到,在他冰冷的眸子里,有一丝伤痛,怎么也挥之不去,莫夕瑶低声捡地上的衣服,尉迟宸却已然抬脚走了。
“哎。”莫夕瑶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提这事儿了,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要是战王爷因此难过好几天,她岂不是要自责死吗。
“就你嘴贱!”默默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尉迟宸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