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世道啊,难过。”
齐祥摇了摇头,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
这顿饭吃了很久,三个男人每人喝了将近两斤白酒,言籍白有了些醉意,而齐祥似乎已经喝醉了。
齐祥说了很多话,几乎就是他一个人在说,其余人在听他说。其实齐祥年纪也不大,今年还不到四十,但看着却像五十出头的人。听他说,从前年开始,北方也是先干旱,接着极寒。北方的冬天本来就很寒冷,而过去两年的冬天,更是比往年要冷许多。陆羽和言籍白都没办法想象,过去两年的冬天,齐祥的家乡到底冷到了什么程度。
这次来阳山村的,都是齐祥同村的乡亲,一共二十三个人,而他们村子原先有三四百人,和阳山村人口差不多,现在这二十三人就是剩下的全部了。
齐祥酒量好,饭量似乎更好,也可能是他很长时间内都没吃过饱饭,陆羽煮的米饭他一个人就吃了一小半,一桌的菜更是被他吃掉大半,后来言夫人又去厨房炒了两个素菜才够。
儿女都去了,齐祥夫『妇』都活了下来。陆羽不知道那几个北方女人中,到底哪个是齐祥媳『妇』。但齐祥说,他儿女都去了之后,老婆受不了打击,后来就疯了。
等齐祥酒足饭饱,已经快到亥时了(晚上九点),他醉醺醺的都快站不起来,陆羽只好送他回去。出门前,陆羽又把没吃的那条鱼提上了。
齐祥他们就住在村边不远的一处山洼里,那里搭着七八做草棚。陆羽送齐祥“回家”,这才知道了哪个是他媳『妇』。齐祥媳『妇』年纪应该不大,但一头『乱』发已经半白,又满脸皱纹。
这女人确实是神志不清了,她把丈夫搀了回去,又一把接过陆羽手里提的草鱼,连声谢谢都没说。
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陆羽想在这期间将安定谷里的稻田再翻一翻,秋收后再种上水稻。安定谷里四季温暖,如果不是怕土壤肥力不足,陆羽肯定会种一茬收一茬,收完一茬再接着种一茬。
这天一早,陆羽就叫上言溪安,扛着铁锹,将几只羊羔带进了山谷,言溪定还没起床,就没喊他。
羊在吃草,陆羽在挖土翻田,言溪安则坐在田垄上,静静的看着陆羽。
风和日丽,安静和谧。
“大叔,你歇一会,我告诉你一件事。”
陆羽停下活计,转过身来,笑道:“什么事呀?”
“你过来嘛,坐这儿,我再告诉你。”
陆羽将铁锹『插』在地上,拍了拍手,走到言溪安身边坐了下来。
言溪安的脸忽然微微一红,然后低着头小声说:“我爹爹,他好像知道咱俩的事了。”
“啊,是吗?”陆羽又惊又喜,问道:“他怎么知道的?我还没告诉他呢。”
“是我妈妈很委婉的告诉他的。”
“这……这很好啊。”陆羽心想:“言大哥现在知道了自己和他女儿的关系,以后跟他相处,会不会不好意思?”
“我也觉得挺好。”言溪安脸上红云依旧,她又说:“大叔,你知道我爹已经知道咱俩的事啦,但你要装作不知道才行?”
“知道装作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哎呀,真笨。就是你当作我爹爹还不知道咱俩的事情,在他面前你也不能提。”
陆羽听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继续问道:“这是为什么?”陆羽还想着,什么时候向言籍白提亲呢,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
“你不知道,我爹爹他很爱面子的。”
陆羽更纳闷了,说道:“言大哥是有学问的人,好像有学问的人都很要面子。不过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不能在他面前提咱的事情。”
言溪安白了陆羽一眼,又柔声说道:“你不懂,我爹爹并不反对咱俩,咱俩在一起。”
陆羽大喜,笑道:“言大哥是好人,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我还没说完呢。”言溪安侧着身子靠在陆羽身上,继续说:“你想啊,我爹爹既然不反对咱们的事,那你要是去向他……提……,那他是答应还是拒绝呀?”提亲这个词,言溪安有些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