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问陆羽:“你们大老远的,咋过来的啊?过来又是有啥事么?”
陆羽笑了笑,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兰摇芳,然后说道:“是有点事,想向老人家打听点事。”
“打听啥事儿啊?从金华县打听到我们常定县来,好几百里吧。”老人也会好奇。
陆羽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想了想,说道:“老人家,我们连夜赶路,能去贵府上讨碗水喝么?”
言溪定补了句:“一碗不够,要四碗。”
“喝碗水倒是没啥,这会儿粮食不多,水倒不缺。”老翁老妪当然是夫妻,两人对望一眼,老翁说:“走吧走吧,反正也没啥事,正好听你们外面来的年轻人,讲讲外面的事。”
陆羽四人谢过,就跟着老夫妇去他们的家。这俩老人家里算是很不错的,不是因为他们的豪屋大宅,而是他们家居然有五口人,共三代,这可是件极难得罕见的事情。
老人家儿子儿媳都有四十几岁了,孙子却才十岁不到,一家人看着倒也健康,就是看着没啥精神,毕竟这世界才解封冻不久,几乎所有的人,眼睛里都像是蒙了一层灰。
陆羽放下背篓,掏出里面的青菜白菜,这让那老翁一家都眼睛亮了亮。
老翁很高兴,笑呵呵的问陆羽,这菜从哪儿弄的,这附近可是没有见过这好东西。
陆羽没有回答,笑笑说道:“贵府人丁齐全,好的很哪。”
“呵呵,不齐全,我家以前可不止这么几个人。”老翁显然不愿多谈家人,又问陆羽:“那啥,你们要来打听啥?”
陆羽点了点头,又看眼一旁的兰摇芳,酝酿了片刻,说道:“大约十六七年前,贵村还不是如今这样吧?”
“那当然不是,就五六年前咱村子也不是如今这鬼模样。”老翁叹着气说:“那时候咱这村子人丁才叫兴旺呢,咱全村两百八十多户,共一千二百多人,老人孩子都不少,村里村外。,到处是人,那才叫热闹呢。”
“唉,是啊,哪里都是一样,我们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陆羽想问的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而不是五六年前,顿了一顿,他又说:“十七八年前,贵村是有个啥大人物么?”
老翁毫不思索的说道:“没有,十八年前我们这里就是人多,并没有什么大人物。”
陆羽正要再问,却又听老妇人开口道:“十几年前,那家不是挺厉害么?”
“哪家?”陆羽和老翁几乎是异口同声。
但老翁问了之后,似乎又想起了点什么,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家啊,十八年前也不咋样,二十八年前倒是混的还算马马虎虎。”
“嘿,他们家那还叫马马虎虎,那你这算啥?”老妪显然不认可老翁的话,说道:“十几二十年前,我们坊上有户人家那是相当过得去。”
老翁说:“是啊,我想起来了,那家是很好,可以算是咱们村最有钱有势的一户了。说起来,那家和我们还是一个祖宗发下来的呢,也是姓兰。”
“咱村哪家不姓兰?往上算,你们这一村姓兰的可不都是一个祖宗。”老妪似乎丝毫不给丈夫“面子”。
“那倒是,我们这村啊,都是一家发下来的。我们姓兰的老祖宗,也不知道从哪一辈就开始扎这儿了,一代一代的开枝散叶,好不容易传下来千百口人,也算是那啥……枝繁叶茂吧。”老翁似乎略通二三点文墨,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这连年的天灾不断,我们这村姓兰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老妪也叹起气来,说道:“本来前年去年,大伙儿以为都没事了,这天气可就好起来了,又谁知道,去年八月这糟天他要下雪,庄稼收不了就算了,到年底天气又猝地更冷,家家户户水井都被冻住了,门都开不了。唉,我这把老骨头倒挺硬,熬过来了,只可惜我那几个孩子,没熬过去。”说到这里,老妪眼眶已经微红了,却还未落泪。
“这叫啥?这叫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嘿嘿……”老翁苦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