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又在六楼停下,这是一家服装商场,大部分的人步履松动,跨出轿厢,杨柳稍稍往旁边移动一下,刚喘了口气,又涌进一张张新的面孔,她再次被推到了骆兆谦身边。
之后每到一个楼层,电梯都要停一下,进进出出的结果,就是永远进来的比出去的人多,杨柳的脑门上都是细汗,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都不要上班啊!
捱到一楼,终于清净了,人都走光了,杨柳弯腰去抱纸箱子,手刚伸出来,纸箱就腾空而起,被骆兆谦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去哪?”他问。
杨柳反应过来:“服务台。谢谢骆总。”
骆兆谦迈开长腿往服务台走去,杨柳踩着高跟鞋小碎步跟着。
骆兆谦对服务台的美女说:“调换好后派一个男人送到十五楼,否则欧伦要取消和你们商场的采购关系。”
说罢转身就走。
美女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这面色不善的男人是谁?
杨柳赶紧打岔:“是这样的……”
不要吓唬人家小姑娘好不好,你气场已经够强大的了,再黑着脸的话就更恐怖了。
可是,这个时间点,老板下楼来干吗?不是应该在休息室补眠吗?
回到办公区后,情情给她倒了杯水,看着杯子里澄明透亮的茶色,脑子里却自动浮现出那张严肃又英俊的脸,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十多天来,骆兆谦对她的态度冷冷淡淡,好几天也说不上三句话,而且都是公式化的语气,声调无任何抑扬,他也不再要求她为他按摩和艾灸了。
终于恢复到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了。
他终于……不再随心所欲地撩拨她了。
杨柳心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措感。
但她没有让负面情绪影响自己太久,喝完茶之后,她又神色如常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多余的精力伤春悲秋。
杨柳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打杂的了,秘书的工作已由林夕副总裁全盘代理。而诸如倒水、打印文件、买饭、送文件、分发办公用品这些琐碎的活儿,倒是由她接管了,被各个部门吆喝来吆喝去的时候,杨柳真是憋屈,但是——职场新人哪能不受气,忍着吧。
每天都要跑断腿,下班后还要家教、演出,节奏快得像赶场子。
在这忙碌的间隙,她还抽空处理了一起“冒牌儿子”事件。有个年轻男人联系杨柳,自称是他们要找的恺恺,还拍了张手背上有痣的照片传了过来,杨柳一看,位置果然一模一样,着实激动了一把。
该男子自称叫赵斌,住在广西柳州某县城,声称可以见面,但因为经济状况太差养父母多病,委婉地表达了希望杨柳资助路费的请求。杨柳唯恐有诈,特意跟男子电话交流了半小时,说起小时候的往事,他头头是道,没有丝毫破绽,杨柳按捺不住满心满腹的激动,立刻给对方转了三千块钱。
第二天早上给‘赵斌’打电话,他说正准备登机,然后,然后就没有了——该男子的电话始终关机,再以后就是始终“不在服务区”。杨柳一身冷汗,赶紧上网,翻了一圈也没有关于飞机失事的消息,头脑渐渐冷却下来,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办了件这么丢人的事儿,她都不好意思声张,算了,权当做慈善了吧,也长了一回记性。
陆家朔仍然隔三差五地在她面前冒泡,只不过低调了许多,把玛莎拉蒂换成了银灰色的别克。杨柳调侃他:“你是破产了吗?怎么换成这种平民车了?”
“这不是配合您老人家的喜好嘛,低调低调!”
相处得久了,杨柳发现陆家朔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油嘴滑舌不正经,但本质善良,为人正直,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