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克姆斗兽场在月前落成,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俯视着观众和最下方的场地。看着场内热情高昂的观众和勇士,年轻俊美的王者对坐在次席的芙兰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否决这个规划,仁慈公正的芙兰那姆大人。”
已经成为成为乌鲁克文官之首的芙兰瞥了促狭的王一眼,端着温文尔雅的文官架子,从容笑道:“只要斗士是自愿的,我对此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年轻的王嗤笑一声:“连性命都不属于自己的奴隶为了那一丝自由的机会拼死一搏,这为了抗争命运而洒落的鲜血是多么鲜艳美丽呀!”
芙兰微微皱眉,又随即舒展开:“即便如此,这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丝摆脱命运的机会不是吗。有些人,只要给他一点点机会,他就能战胜命运甚至把整个世界都翻过来!”
吉尔伽美什意外地看着芙兰,说道:“这可不像是一个文官之首会说的话。你这是在暗示我你的反骨么?”
芙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绝美的笑容,趁着她如玉的容颜,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样。
几个暗地里偷看芙兰的贵族少女瞬间红了脸,连一旁守护的侍卫都心脏砰砰直跳,暗叹这位大人的魅力。
少年的王者扫了一眼旁边春心泛滥的贵族女孩们和年轻小伙子们,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不由撇了撇嘴。
芙兰并没有在意下面为了自己的一个笑容有些混乱的场面,她注视着有些愣忪的乌鲁克王,认真的说道:“与其说是反骨,不如说是支撑灵魂的脊梁。”
吉尔伽美什往王座的靠背一靠,顺手捋着脚边雄狮油光水滑的皮毛,轻笑着说:“你原来更欣赏这样的人吗!即使被可悲的命运所控,即使全身受限深陷泥潭,也依旧保持着强烈的自我并不断向命运抗争的斗士么?”
芙兰含蓄一笑,轻声答道:“我只是,比较偏爱有趣的灵魂罢了。”芙兰说完,轻轻瞥过乌鲁克王身后一个亚麻色长发的侍卫。突然问道:“说起斗兽场,民间似乎有一个传言,不知道王上有没有听说过?”
年轻的王把注意力转了过来:“哦?是什么样的传言?”
芙兰接着说:“传说在杉之森外的旷野上曾有一名巨大的泥兽,拥有堪比神明的伟力,据说比身为神子的您尤胜几分。”芙兰扫了一眼趴伏在吉尔伽美什脚边的雄狮,轻声说:“热爱与猛兽较量的您,不知对他有兴趣么?”
吉尔伽美什轻声嗤笑:“谁有兴趣和野兽比力气?!没有智慧与理性,就算再强大,也不过是沦为武器与工具罢了。”
芙兰含蓄一笑,就将视线又转回了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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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兰。”亚麻色长发,一身侍卫装扮的年轻男子找到了芙兰,他正是伪装过后的恩奇都。
“怎么样?恩奇都,你已经想好了么?还要不要规诫吉尔伽美什?”芙兰看见恩奇都找来,在周围放了个隔音结界就直接问道。
恩奇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是一个理想的王者,宽容公正,深思熟虑,德高望重,也许众神对他是有误解的吧,我找不到他什么值得规诫的地方。现在他已经从性格不稳定的幼年迈向成熟,我想应该是没有我的什么用武之地了。”
芙兰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去给阿露露女神复命么?”
恩奇都叹了口气:“我想,暂时先回杉之森看望我们的朋友芬巴巴,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她了吧,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芙兰笑着说:“芬巴巴脾气很温柔,就算闹会儿别扭,也不会真的生气的。这样吧,既然你决定离开王宫,我也没必要呆在这里了,你可以先从侍卫队退出,我也去向吉尔伽美什请辞好了。”
恩奇都有些惊讶:“你要放弃你在乌鲁克的地位吗,你努力了这么久,取得了这样的声望和这么多人的爱戴。你要放弃这些吗?”
芙兰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可是,我来乌鲁克为官本来就是为了让你接近天之楔呀,治理城池,收揽人心都是顺便的,并不是我的目标呀。”芙兰轻轻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别多想,这个世界再多的权利地位,名誉声望,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只是打发时间的手段罢了。既然你不打算留在这里监视天之楔了,如果你没什么其他安排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你还没有见过乌鲁克和杉之森外面的世界吧!”
恩奇都眼睛一亮:“旅行么?太好了,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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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芙兰去见了吉尔伽美什。
此时的吉尔正在看乌鲁克这个月的税收报告,看见芙兰来,就笑着说:“怎么了,我亲爱的老师,来监督你可怜的学生有没有按时完成功课么?”
芙兰摇摇头,对吉尔伽美什说:“吉尔,我来找你,的确是有正事。”
吉尔伽美什心里莫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放下手中的泥板,站起来走到芙兰面前。这几年,年轻的王长高了不少,他从一个刚过芙兰腰际的孩子,成长为现在一个比芙兰还要高一些的年轻君主,算起来,也不过五年时间。而芙兰呢,倒是和五年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