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一纸婚书。”张一鸣点了点头,“她来了,在你居住的草庐,去见一见吧。”
拿着那一纸婚书,看着张一鸣离去的背影渐渐在视线中变得模糊,秦古不由想到了多年之前那个书卷气满溢却无论如何无法汇聚书气之页的少女,她怎么会来,来做什么?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乍暖还寒,再有几个月便是太儒学院招生的时节,这所谓的生自然是书生,一般而言唯有凝聚书卷气达到六段以上的书生才有那么些可能通过考核。
木门是虚掩着的,站在门外秦古不知为何居然莫名觉得有丝紧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出现了变化,说实话他有些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来了。
这可是自己居住的草庐,难道还不敢进了么?想了想,秦古推开了那虚掩的门,有点意外视野中没见人影,他暗自有些疑惑,来回扫视了几眼,发现床榻上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如今却是摊开了。
躺在床上的少女闭着眼睛,随着秦古的靠近,那长长的柳眉微不可觉的一动,静静的她有着清雅而淡然的气质,如同那初绽的青莲,已然初具一种脱俗的气息。很难想像,以后若是再长大一些,这少女将会是如何的倾国倾城,而正是她,和秦古定有婚约……
看着那露在棉被外的一截雪白柔嫩的皓腕,瞧着那似曾相识的容颜,几年没见,她倒是出落得愈发美丽动人,比之先前的冷雨萱,无论是气质和容貌都胜了不止一筹……
“秦古哥哥,好久不见。”突然,躺在床上的少女侧了个身,仿若方才只是在装睡,拉着那注视着自己的少年在床沿边坐下。
手被拉进了棉被,传来一种异样的温暖,坐在床沿边的秦古却是露出一丝苦笑:“如今的我可配不上你如此称呼。”
多年后再一次相逢,因为少年的话语,方影儿心中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心想自己不辞辛劳赶来丽城居然是听到这样的第一句话,她有些不满和委屈是肯定的,不过那拉着的手倒是没有松开:“小时候是谁半夜三更摸到影儿床上,讲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吓人故事,搂着人家非要让我喊他为哥哥,哼……”
“额。”眼观鼻,鼻观心,方影儿这么一说,秦古不免有点尴尬,被少女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倒不好装聋作哑,只得弱弱的解释了一句,“那时候不是为了缓解你身上满溢的书气么?”
“影儿当然知道那人是好心,可是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嘛,怎么能跟男孩子搂搂抱抱,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方影儿有些不依不饶,“那时候估计谁也想不到我真的活了下来,可是那人明明立下书誓说好了要娶影儿,如今又好像要改变主意,秦古哥哥,你说那人是不是你?”
“哼,影儿说的那人这般可恶,怎么可能会是我?你如此的好,我瞎了眼睛才会改变主意。”看着方影儿那认真的表情,听着那“恶狠狠”的话语,秦古终于确定她不是为了悔婚而来,突然间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这些年两人虽说未曾见过面,却一直有着书信往来,某种程度来说早已经是亲密无间。
眉儿弯弯,看着秦古那故作愤怒的样子,方影儿满是喜悦,心道族中的那些人果然是骗自己的,眼前的少年分明没有一丝一毫要退婚的意思。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不知怎么的方影儿就拉着秦古在自己的身边躺下,同塌而眠四目相对,她方才有些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俏脸不由布上了红晕,更显动人……
“影儿,这样不好吧?”说是这么说,不过秦古的动作却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虽说是隔着一层棉被,可毕竟是将方影儿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
彼时,方影儿书气溢体,苦不堪言,就算是族中之人也皆束手无策,甚至断言她恐怕要年幼夭折。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七年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族中之人带着方影儿来丽城寻访张一鸣,也就是在那时,她遇到了秦古,那个看似童年却根本不是童年的少年……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五年了,秦古依稀知道了这里的人生下来时脑海中便会有座学府,虽然历来的圣贤都无法解释为何会这般,可这脑海中的学府听似虚无缥缈可又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