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奶奶,嬷嬷这话贱妾实在不敢认,当日爷被抬回府里的时候,奴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只手足无措着不敢离开爷半步,生怕爷有个好歹,奴再照应不及。”
“姨娘的意思,从爷抬回来,姨娘就没有离身的时候?”
李嬷嬷语调忽转,不似刚刚那般犀利呛声,但陈铮却觉得李嬷嬷这样忽转了态度,定是有什么更厉害的杀器留在后面。
“奴当然没有离身。”
珂姨娘答的理直气壮。
屋内,李嬷嬷却是忽然笑了,“玲子,你也来说说,你们姨娘从爷伤重回府,到奶奶来之前,有没有离开过爷的屋子?”
玲子怯懦的先看了一眼珂姨娘,随后咬了咬唇,张着一双“与我无关”的眸子,迎着爷和奶奶的目光,“爷刚被抬回来时,姨娘吓得脸都白了,第一个郎中和军中的郎中都说爷怕是无救了,就算是有命活下来,将来只怕也要落了个下半身不中用的毛病,那个时候贺家爷也在,还有高亮,都守在爷身边,请医问药的,奴婢就跟着姨娘回了屋子,姨娘说不管是爷醒不过来,还是醒过来,下半身不受用,她的下半生就都有可能完蛋了,若是爷有个三长两短,姨娘纵使能回侯府,府里的主子们也不会待见她,再加上府里还有三奶奶,爷要是没了,三奶奶怕是有杀了她的心,爷纵使还有命在,若是不能人道……”
到底是没出阁的下人,提到“人道”,脸还有些红,言语间能让人听出窘迫来,“姨娘说她还没个一儿半女的,而且,爷好的时候都不近姨娘的身,若是不好了,她岂不是要守活寡?”
“你?”
一听到守活寡,杨氏动了气,伸手指着珂姨娘的鼻子就想骂她。
“奶奶别急。”
李嬷嬷赶紧上前拦住了她,并且背着身给杨氏使眼色。
坐在一旁被个姨娘嫌弃的陈知雍这会儿脸色到是没什么不好看的,原本他就想把这个珂姨娘打发了,只是担心回到府里,祖母问起,责备杨氏,这才留下来,给她一口饭吃,再加上他常时间住在营里,几乎不怎么回家,这个家里,也得有个能主事的人操持着,阿珂原就是祖母身边的丫鬟,操持再简单不过的几个下人,还算游刃有余,陈知雍乐得拿她当个女管事儿,如今一个下人想换个主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他也劝杨氏,“我不是好好的吗,你跟她生什么气?”
陈知雍没敢把自己装伤的事儿告诉杨氏,被女儿看穿,他还挺丢脸的,不过,也挺骄傲的。
玲子听出了陈知雍言语间的冷漠,暗自咬牙,说,“奶奶有所不知,宣府这里的民风比较开放,又因为常有鞑子扰边,经常要打仗,所以好些人有了女儿不愿意留在这里,都想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因此,这边的男人就不怎么好娶媳妇,像那些二嫁的,大户人家打发出来的妾室,到了外面重新找了男人照样做正头娘子的屡见不鲜,早前,奴婢随珂姨娘出门,就见过好些男人对珂姨娘垂涎不已,去年,爷不在家的时候,还有媒婆专门上门来打听珂姨娘,话里话外流露出珂姨娘这样从京里侯府过来的人,就算是侯府的妾,那也比当地的姑娘们瞧着娇贵许多,男人多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断不会嫌弃她给人当过妾的身份,将来若是能娶到家里,只怕还要跟旁人宣扬,自己娶了个侯府里出来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