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锦身上的伤不轻,养了月余还未见好,想回到内宅中当差,一时半会是不行了。在这同时,那些前来侯府贺寿的亲戚们,终是收拾齐妥纷纷踏上返乡之旅。
安平侯府中的奴才们并没因这些贵客的离去而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的忙碌了。因为紧接着就是木老夫人带着木家女儿进宫给贤贵妃贺寿的日子。
木婉月不用说了,从邢嬷嬷走后她便一直准备着,自是没有什么纰漏。木婉柔和木婉晴就不同了,她们是在绣娘拿了进宫的衣服请她们试穿时,才知道进宫也有她们份儿的。
两姐妹又惊又喜,忙收拾好了杂乱的心情,投入到大量的准备工作之中。
她们的姨娘陆氏整日眉开眼笑的,张罗着给两个女儿置办体面的头面首饰。可她又哪里来的体已钱,每个月的二两月钱,光是喂贪嘴的奴才都不够。
跟着前后忙乱了几日后,木婉柔终于不耐烦了,皱着眉心道,“姨娘,你就不要跟在我们的身后添乱了。你有银两还是自己留着傍身吧,我们不缺那点儿边角碎银……”
陆姨娘讪讪的,终是落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不跟着瞎掺合了。
按规矩,木婉柔姐妹的母亲是木三老爷的发妻王氏,而不是自小被拐卖进侯府当丫鬟的陆氏。因从小养在正房太太的房里,让木婉柔姐妹对这个生育了她们的姨娘没有什么太大的亲情。
木三夫人,已经得了疯命有些年头了。在平日里还好,能同个正常人似的谈话聊天。可若是受了一丁点儿的刺激,就会马上变了个人。
木婉柔和木婉晴前去给木三夫人请安这一日,木三夫人的神色就有些不好。脸色苍白,发髻也不似往日那样服帖,连胸前的两条缎带都是草草打了个结,无一丝精神气。
只说话还算正常,问了两姐妹这几日准备的如何,还缺不缺什么东西。
木婉柔也一一的回了,态度要比对陆姨娘要恭敬温顺的多。
然后,稍间内就陷入让人胸口发闷的死际。
木三夫人直愣愣的坐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将目光落在木婉柔和木婉晴的身上,驴马不相及的说了句,“果真,果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木婉柔忍着心底的不耐,在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母亲,双生的女孩,都是长得一样的。”
“不,不!”木三夫人连连摇头,目光有些散乱的道,“我外祖家,曾有过一对双生表妹。她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大的那个有着沉鱼落雁之貌,却长了副心如蛇蝎。小的那个也是闭月羞花之容,却一样长着恶毒心肠。不用别人同她们争,只她们自己,便从小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小的那个,将她的同胞姐姐,硬生生的毒害死……”
木三夫人直直的看着木婉柔和木婉晴,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木婉柔被木三夫人的语气吓得一哆嗦,木婉晴则直接躲在了木婉柔的身后,可怜兮兮的道,“姐,我怕。”
“就是这样。”木三夫人歪头看向木婉晴,笑容变得诡异,“这样柔柔弱弱的样子,似是无害一般。可那心,却黑透了,别说自己的姐姐,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能反咬上一口,再喝其血,吃其肉。”
木三夫人舔了舔嘴唇,汲汲出声,似在享受一般眯上了眼睛,“你们知道吗?血是甜的,特别是七岁孩童的血。可要比桂花露甜上许多。吸一口,齿颊留香……”
木婉晴‘啊’的一声尖叫,转身跑了出去。
木婉柔还算镇定,对木三夫人福了礼,颤着声音道,“母亲,您累了,早些休息吧,女儿告退。”
说罢,也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木三夫人没有睁眼,只将右手食指放到嘴里吸吮,喃喃道,“真甜啊,怎么能这样甜呢。真可惜,不知那肉,是何滋味的……”
木婉晴病了,连着两日的高热,人都烧迷糊了,闭眼说胡话。
眼瞅着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木婉晴的病却还没有起色。木老夫人临时做了决定,只带着木婉月和木婉柔进宫。
七月二十三这一日一早,后宅中的夫人姑娘无一不早早起身打扮,天未亮的候在了竹苑的花厅里。
寅时四刻,木老夫人三人终是打扮妥当,从稍间里走了出来。
木老夫人身上穿了三品诰命夫人的服饰,花白头发挽了高高的发髻,簪了一套纯金头面。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似年轻了十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