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薇却不依,从被窝里爬起来盘腿坐下,睁着水灵灵的大眼,大有一副你不说我不睡的架势。
屈妈妈脸色变得不好了,踌躇了半天,才长叹一声道,“这,是作孽的事儿。”
因木大老爷要外放知府,所以婚期就定得略紧了些。满打满算,木大老爷迎娶新妇时,小肖氏肚子里的孩子刚刚足月。
刚过门儿的新媳妇儿,头几个月正是给下面姨娘立规矩的时候。小肖氏做着月子,抱着孩子,要让新媳妇儿如何下得去手。
木老夫人将这事左三番右四次的细思后,和木大老爷商量了个主意。
请个郎中来给小肖氏请脉,若小肖氏腹中所怀的胎儿是个男娃,就生下。孩子抱到竹苑中养,小肖氏就留在侯府里,不随木大老爷去任上。新媳妇心中再有疙瘩,两两见不到,也会好过些。
要是小肖氏肚子里的胎儿是个女娃,那就忍痛舍了,帮王玉娘把主母的威风坚起来。
木婉薇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小肖氏肚子里的孩子竟是被打掉了,就因为要娶新媳妇过门!
可她不明白的是,木老夫人既是能将位哥儿抱到竹苑去养,怎么就不能抱位姐儿去养。她忍不住怒吼道,“难道哥儿是人,姐儿就不是人,哥儿是木家的血脉,姐儿不是?”
屈妈妈忙上前捂了木婉薇的嘴,急声道,“我的小祖宗,你到是小声些,我说不让你问不让你问,你非要打听……老太太,怎么会抱个姨娘生的女孩去养呢……”
木婉薇气得胸膛里火燎燎的,她一直小肖氏是没有什么好感,眼下就同情万分。凭什么因为要娶新主母,就而扼杀她肚子孩儿的生命。
这回,木婉薇是真睡不着了,伸手拎过小几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的凉茶。
屈妈妈忙给夺了下来,唤芍药进来去换壶热的。
“琴姨娘就没争一争,到底是她的骨肉!”木婉薇打了个水嗝,觉得凉茶一压,心中的火气少了一些。
屈妈妈轻轻摇头,忍不住挑了嘴角冷笑,“琴姨娘深明大义的很,配合着郎中诊了脉相,知道是个女孩儿后没哭也没闹。丫鬟把落子汤端给她,她连眼睛眨都没眨就喝下去了。肚子疼得连气都喘不匀,还嚷嚷着让大老爷为自己忧心……”
“当真是位好姨娘。”木婉薇出言讽刺,对小肖氏的同情消失殆尽。
别人或许不拿她肚子里的肉当块宝,可小肖氏身为生母,怎就没有一思舔犊之情?
“是啊,真是个好姨娘。”进来送热茶的是秋锦,捎了一耳朵屈妈妈和木婉薇的谈话,冷笑着将话接了过去,“要不是一劈腿落下的是个带把儿的哥儿,只怕她连哭都不会哭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