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园内,木婉薇蜷缩着坐在床榻的最里面,用额头顶着墙,撞了一下又一下。白皙的额头已是撞的红肿,虽未出声,脸上的泪却没有断过。
她只当自己受了二十戒尺,这事便过去了。
却不想,同她一起出了隔间的芍药,已经被打了二十大棍卖出侯府去了。
木婉薇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静止,心脏有个部位,被狠狠刺了一刀。不止一刀,是数十刀,数百刀,数千刀。
她难以想像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芍药是怎样挺过那二十大棍的,更不知道芍药拖去被卖掉时,是怎样的心情。
是伤心,是无助,还是害怕?
木婉薇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臂,无声大哭。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过,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逃不过别人的算计,恨自己不能把芍药给救回来。
屈妈妈站在床榻旁,手里捧着金创药,红着眼眶不知要如何劝。
一早上听闻木婉薇要受家法的消息,紫薇园内丫鬟婆子的心皆是挂在了木婉薇的身上,谁也没有去留意芍药。等她们得知芍药被打得半死卖出侯府去时,已经是午后的事了。
据胆大敢去围观的婆子回来说,吕妈妈一棍下去,芍药就惨叫连连,五棍下去,已是见血了,待到二十棍打完,下身已是鲜血淋漓,人已经没了知觉了。
都打成这样了,还是被从脚门拖出去卖掉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樱桃红着眼睛从外跑进来,看了床榻里木婉薇的身影一眼,对屈妈妈哑着嗓子道,“……打听,打听不到,小桃那里打听不到芍药姐被卖到哪里去了……”
木婉薇闻言,狠狠的抽噎了一下,牙齿咬得更紧了。
“姑娘!您快松口……”樱桃惊呼一声,两步跨上床榻,把木婉薇的手臂从她自己的嘴里夺了出来。
只见白嫩嫩的粉臂,已经咬了一圈见血的牙印。
“姑娘,您这是何苦啊。”屈妈妈一拍大腿,拿着帕子去擦木婉薇手臂上流下的血,手抖得似不是自己的一样,“芍药,芍药定会没事的……”
这话,连屈妈妈自己都不信。
木婉薇缩回手臂,继续用头去撞墙。一下又一下,撞得她的脑子里嗡嗡之响。只有这样,她才会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芍药……
七巧端了碗细粥进来,哽咽着对木婉薇道,“姑娘,您吃些东西吧……他们不能把芍药卖掉,他们没有芍药的身契……”
话说一半,七巧自己住嘴了,把托盘放到小几上后转身跑了出去,站在回郎上哽咽起来。她自小是被拐来的,一样没有身契,还不照样被卖了当丫头。
秋锦从外面一进来,便看到了迎风痛哭的七巧。她走上前,苍白着脸色问,“七巧,姑娘怎么样了?”
“还是坐在墙角不说话……”七巧用手背抹了眼泪,哽咽着回道,“一个劲儿的拿头撞墙,胳膊上的肉差点咬下来……秋锦,打,打听到了吗?”
秋锦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捂着自己的嘴连连点头,跺脚痛哭道,“被卖给一个姓乔的人牙子了,那个人牙子是专门做勾栏里的生意的。芍药,怕是……”
七巧连忙上前捂住秋锦的嘴,急急道,“小,小点声,别让姑娘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