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月在安庆王府门前撞石寻死,本是无理之举。可再无理,安庆王府也不能真看着安平侯府的嫡二姑娘死在落马石旁。
忍着气,带着怒,木婉月被带到了府内的花厅中,又请了郎中好生来给她包扎伤口。
当她额头上那一寸长的伤口被上药包好后,丫鬟又带她到正厅里去见木婉薇。
正厅里,木婉薇正坐在主位上轻喘。
此时的天气虽是八月未,却依旧热的厉害。她这次害喜反应大,每一步都备觉劳累。就因着这,中秋过后的进宫请安,让她义正言辞的都推了。
合子一边命丫鬟轻轻给木婉薇打扇,一边将一盏微凉的梅子汤送到了木婉薇的面前。
木婉月,就是这会儿进来的。
没有请安,她扶着额,蹒跚着脚步直接走到了离木婉薇最近的位置旁,坐下了。然后,略显空洞的眼眸一扫,将目光落在木婉薇用手护着的小腹上。
木婉薇知道木婉月心气儿高不会向自己行礼,所以也没在这上计较,回眸间,同样将目光落在了木婉月的小腹上。
她二月回安平侯府时,木婉月带着身子还没显怀,按日子算,现在她小腹绝对不应该是平平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那个孩子,又没有了……
微挑了下柳眉,木婉薇将视线收回。将梅子汤捧到手中轻吮一口后,对神色异常憔悴的木婉月道,“你费尽心思想要见我,现在见到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至于答应,想都不要想。
木婉月却依旧没有说话,目光在木婉薇的发饰衣着一路看下去,然后,犹自苦笑了。和丫鬟要了盏茶喝了几口后,出声道,“安平侯府那么多女孩儿,到最后加起来,竟是都不如你一个人过得顺心如意……”
“承蒙安平侯夫人抬爱,”木婉薇冷言讽刺道,“若不是她大慈大悲,将我们姐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下去又逐出安平侯府,我们姐妹哪会有今日这般造化。也承蒙你顶力相助,若不是你肋……将我行克之事传满京都,世子爷又怎会因心生愧疚而娶我为妻?”
扫了眼厅中侍候的奴才,木婉薇把话中的‘安庆王妃’四个字咽了下去。
木婉月眼眸一动,脸色变得越加苍白。木婉薇将话说的如此直白,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自己的事她绝对不会管上一分……
想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完,木婉薇冷冷扫了木婉月一眼,将手中的梅子汤喝尽后让合子扶自己起身。刚想出声让婆子送木婉月出府,便听木婉月让守在厅里侍候的丫鬟婆子们都退下去。
厅里的丫鬟婆子没动,皆是将目光落在了木婉薇的身上。
木婉薇扬眉,那眉毛挑起的高低,同江顼心有疑问时一模一样。深吸一口气,她挥手让奴才们都退下了。
见木婉月站起身后,目光在自己身侧的合子青梅几人身上扫过,她冷声道,“这几个丫鬟不会走,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便罢了。”
木婉月将要屈下的膝盖站直了,紧紧抓着小几,又坐了下去。然后干涩的开口,“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咱们之间也没有半分情宜可谈。若我识相,又要两分脸面,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面前自取其辱……可如今,我却不得不拜在你的门下。安庆世子妃,还请你念在你我曾经同姓木的情分上,开开尊口,搭救浦远出来……”
木婉薇再次扬眉,这个浦远,便是同木婉月首尾不清之人?
见木婉薇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木婉月闭上眼,继续说了下去。
浦远,全名唤做高浦远。
同木婉月相识,是在耿府。
当时耿世秋在自己府上做诗社,邀请了许多相交颇深的同窗好友前来参加。高浦远,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才高八斗,考中三甲进士,眼瞅着就要入翰林院任职的。
且,风流倜傥,相貌堂堂,诗词歌赋更是无一不通,谈笑风声间引经论典,频频引人测目。
这测目之人中,便有身为耿世秋夫人,出席诗社露上一面的木婉月。
诗社上的匆匆一见,让木婉月惊异于高浦远的满腹才华。
自那后,木婉月又开始闷闷不乐。耿世秋比不上亲王世家的公子、百年望族的少爷也便罢了,毕竟那浑身的贵气是自小养成。可书香门第出身,在学识上竟是连个小户人家公子都比不上!
后来木婉月在外出去店铺上管事时,同高浦远偶遇了几次,关系,也从最开始微微点头算做打过招呼,进展到坐在茶肆里浅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