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外宅中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滚滚火光,映红了西边的半边天空。直到黎明时分,火势才稍稍见减,几处被大火吞噬的院落上空,滚起阵阵浓烟。
天一亮,贤亲王别院,因奴才打番烛台而走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到了下午,贤亲王妃因大火受惊而卧床不起的消息也扩散了开来。
京都之中几个平日里同贤亲王府相交平平的府邸纷纷递了拜帖,想要探视贤亲王妃。
可拜帖如何送进去的,又被如何送了出来。
守门的小尾巴回答的恭敬又有礼,贤亲王妃身子不佳,近期内要静心养身。贵府主子前来探望的好意贤亲王妃心领了,等贤亲王妃移养好身子,移居贤亲王府后,再请贵府主子进府品茶叙旧……
便是大火的次日,木婉薇的旧日婆母,如今的安庆老王妃,在亲自登门前来看望时,也是被小尾巴这翻话给搪塞了回去。
被一个奴才拦在门外不让进,安庆老王妃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若是放在往日,这般没脸她怎么会认?可如今,她心中不敢生出丝毫怒气,只言称木婉薇身子好些后,她再登门拜访。
坐回到马车上,安庆老王妃将手心中的冷汗,在绣了百合花儿的帕子上擦干净。
自江顼被皇室认回,封为亲王后,安庆老王妃没有一日不在担心受怕中度过。
夜不能寐的时候,她将自己嫁入到安庆王府二十几年间的事在脑子里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
镇国公为北元立下汗马功劳,连亲女都送出远嫁和亲。而今,不过是个公而已。安庆王何得何能,只治理了一次江南水患便被封了异姓王?
说明了,这安庆王位本就是先皇传给江顼的,江氏一门,不过是沾了皇子的光而已。
想明白思清楚后,安庆老王妃捶胸顿足的悔不当初。
当年太皇太后做主将她嫁给当时还是小臣的安庆王为妾,看中的是她的忠厚本分。可在生下了自己的儿女后,那忠厚本分在利益的诱惑全然变成了算计和手段!
细思自老王爷重病无心年管府事这几年来她对江顼的每一次算计,安庆老王妃的心底便不由得阵阵发寒。
银财也倒罢了,可若真伤到了江顼的性命,别说安庆王位,只怕江府一门上下,都要掉了脑袋……
乘着马车回到安庆王府后,身子极虚的安庆老王妃躺在床榻之上起不来了。
赫嬷嬷站在她床榻前踌躇许久,最终还是将安庆老王妃离开这大半日发生的事同她说了。
半个月前,安庆老王妃先前因迫于压力,放出了要给江嫣议亲的消息。最初的几日,前来送来议亲帖的皆是朝中没有什么实权的府邸。
可自江顼被认回皇室,封为贤亲王后,前来送议亲帖的府邸门槛一个比一个高。
本来安庆王妃是将这些帖子压下不议的,可不知曾氏是从何处得知那些送来议亲帖的府邸都是哪家,竟是趁着安庆老王妃近来状态不佳,在两日前将江嫣的庚帖送到了那些议帖中最有实权也最为显赫的一家。
那位公子,是当朝正三品工部尚书韩语最小的嫡子,比江嫣小上一岁。
就在安庆老王妃出门不久,韩府老夫人亲自登门,将合过的庚帖送了回来,想要商讨何日纳吉,几何纳征。
江嫣的年岁不小了,这些事都应该张罗起来。最好是一年后出了老王爷的热孝,江嫣便能过门儿。
赫嬷嬷略略一说完,安庆老王妃皱着眉头捂着胸口,说不出半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