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后路都要她来操心,已经养成习惯了。
即使再怎么想插上翅膀往外飞,也会绑住双脚逼迫自己留下来,后路还没铺完呢。
十年后的皇帝是谁,她一点把握都没,可能是养大的商玉,可能是商晏煜、柏司衍,亦或其他什么人。
但不管是谁,只要她没谋反之心,如今又留下这么多功绩,百姓拥戴,总不至于无处容身。
“娘娘,王妃都说了什么?”小梅看她一直发呆,大太阳底下,也不怕暑热,边问边将油纸伞举高。
娄千乙回神,笑得合不拢嘴:“就是报个平安而已,没事,进去吧!”
死丫头,临走时也不说告诉她怎么制冰,现在连口冰镇饮料都喝不上,倒是先便宜了青炎国的人。
青炎国,帝都炎城边界的一个破庙外,属于大曜的金色大旗插在树上随风飘摇。
数百精兵忙着扎营,将庙宇团团围护。
兵部侍郎兼护送将军罗青义镇守院中,时刻都在戒备状态。
他也是第一次出大曜,听闻青炎国使团在大曜时不太愉快。
虽然青炎还没实力跟大曜碰撞,难免会有人趁机寻私仇,所以不敢懈怠。
周婆和环儿还有二夫人更是对美美寸步不离,令凤絮始终没有下手机会。
她顶替的是一位太后派来服侍的宫女小絮,因名字相仿,至今没露出过半点马脚。
那周婆就差化身布袋挂在成王妃身上,哪怕喝口水都要先银针试过。
原计划是在大曜国境内就动手的,偏偏拖到至今还一筹莫展。
韵茯给的毒药是要从口入才会见效,见血封喉,眨眼功夫毙命。
那几个随行太医没本事挽救,但要怎么让成王妃吃下去呢?
环儿这时出来,笑嘻嘻的说:“你们几个,快去采集些花瓣来,王妃想沐浴,
还有罗将军,将马车里那个折叠浴桶搬来,打些清水,王妃怕热,让她凉快凉快!”
说完还用袖子扇扇风,望向刺眼的烈阳,还没到酷热季节,王妃就受不了了。
那再过一月,她不是要天天泡在水里才能消停?
一道精光自凤絮眼中划过,若将毒液沾到花瓣上……
成王妃沐浴时总喜欢将头都埋进水里,多少都会入口一点吧?一点就够了。
而她没看到,环儿离去前,冲她投过一个耐人寻味的邪佞眼神。
罗青义已经举着折叠式木桶进屋了,摊开后,呈半人高的圆形状。
中间缝隙很大,若再放入大块牛皮,的确不至于令清水泄漏。
初见时,还觉得稀奇,木桶以锁链相连,不占地方且轻盈,王妃是怎么想出来的?
很快,一桶清水便被装满,七个宫女将采来的各色花瓣放到浴桶旁,不敢逗留,弯腰撤退。
破庙只有一尊石头雕刻的佛像,年久失修,已经面目全非。
美美还是在佛前燃了几炷香,摆上水果,虔诚膜拜。
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能从现代古代来回穿梭,绝非偶然。
即使四下荒无人烟,商容佑还是把浴桶拖至最角落,再搬来墙边的一架腐朽竹排格挡。
就这还觉得不满意,亲手捡起枯草塞进竹排缝隙中。
“王爷,没有命令,他们不敢擅自闯入的!”
连周婆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屋内全是些女流,不必如此小心。
商容佑似听不见一样,继续塞干草,固执己见。
二夫人也哭笑不得,对周婆说:“别看成王不爱讲话,但他若决定做一件事,
九头牛都拉不回,随他去吧!”只要是为闺女好的,她都愿意顺着他。
谭美美也看到了,忍着想立马跳进浴桶的冲动,他这占有欲会不会太夸张了?
荒郊野外,谁没事跑来偷看她洗澡?
实在等不下去了,独自绕过木排,三下五除二的脱衣。
想着不是在自己家,还特意留了条短裤和肚兜,出门在外,将就将就吧,啧,已经三天没洗了。
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大半夜跑荒山水塘里洗澡的事,她是干不出来的。
先别说会不会被人看到,万一里面有水蛇什么的,想想都后怕。
浴桶里并没花瓣,侍女们特意采集来的鲜花正被环儿泡盆子里试毒呢,好像没啥问题呀。
周婆跟二夫人坐门口闲谈,商容佑蹲坐木排前红着脸发呆。
屋外知了蛐蛐不要命的比谁嗓门更嘹亮,骄阳似火,最惬意的莫过于清凉水中泡澡的谭美美。
闭起眼凝听虫鸣,鼻间花香缭绕,这感觉真好,若是大姐在的话,会更加妙不可言。
“呀!”环儿一把将铜盆踹翻,刚要用手捂住嘴避免打草惊蛇,又想到手刚才都碰过什么,只能用手臂捂住嘴跺脚‘唔唔’谩骂,该死的贱人:“二夫人,真的有毒!”
怕她们不信,将黑漆漆的银针举起。
浴桶里的美美到没多惊讶,意料之内,有啥好诧异的?
从小菊因她而死后,每一秒钟她都在惊醒着自己,任何有丝丝可疑之人,她都会格外上心。
那叫小絮的宫女她还没出大梁就已经注意到了,大姐派给她的人,肯定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怎么可能临出发时还要去上茅房?就算真内急,也会先憋到城外林子处。
当然,也不排除是真憋到了极限,她只和周婆还有二娘提过醒。
不知是大伙太小心还是怎地,那人一直没啥动静。
直到前不久,二娘和她说这么防着也不是办法,要想知道那人是何心思,可以试探试探。
这不就试探出来了?
呵,咱虽然贪玩,可不是傻子,任由你们祸害。
商容佑立即抬头,不敢相信地望向屋中三人,耷拉膝下的双手倏然成拳,一向温和的人也露出了点狠历之色。
二夫人的胸膛不断起伏,瞪着那篮子鲜花,咬牙切齿:“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言罢,拿着剑就要冲出去。
“慢!”周婆拽住她,沉声道:“你现在出去她也不会承认,况且若不是她呢?岂不给了真凶再次作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