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月第一次被那个她向来看不起的孩子给堵得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行,凤千乙不是要驱赶她吗?那也别怪她不客气:“对,那些人都是本宫动的手,但若没离王的指使,本宫岂敢?”
末了笑看向商晏煜。
大堂再次陷入哗然中。
柏司衍乐于看戏,这个凤青月,说她没脑子,她还真不客气。
也不想想这话讲出来,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不过这退无可退的局面,倒要看看商晏煜那小子如何调控。
柳如修、楚剑迟同时怔住,娄千乙想打压圣女,早在大伙意料之中。
而凤青月当众陷煜哥于水火则是万没想到的,不愧乃心狠手毒的宸太妃,口口声声非煜哥不嫁,扭脸就过河拆桥。
涉及摄政王,人们都不敢随便出头。
商晏煜迫害太后,理当万死。
可他手握重兵,朝中党羽繁多,这个时候起冲突,太后联手丞相也许可以击败他,但那会让大曜再次陷入内乱。
而且昌华国仅有这么一点血脉能继承皇位,他们怎会看着他受难?
赤阳国同样会选择站在他那边,除非斩断他这些羽翼,那就只能先壮大大曜国,这需要不少时间,所以哪怕再痛恨,也招惹不得。
其实先帝先皇后的死,大曜谁不知道跟商晏煜、柏司衍、凤青月有关?
为了国家安宁,哪个敢摊开来说?
太后都能隐忍,他们也能。
但是凤青月……,大曜好歹养育她长大,又给予十数年风光,这临了竟全不顾国家生死,实在寒心。
原本还心情高涨的娄千乙暗暗咬牙,这点她是真没考虑到。
因为昨天进山庄时,她还见凤青月用痴恋的眼神看商晏煜。
哪怕她的爱里掺杂了太多利益,好歹几年时间里都在围着人家打转,再怎么自私无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这下好了,她不但要控制好局面,还得保住商晏煜,否则后果无法承受。
大曜可以先出兵拿下周边几处小国,却不能内讧,绝对不能。
大堂里异常静谧,针落可闻,喘气都要掌控好力道。
仅有凤青月自己选择了破釜沉舟,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往外摘。
商晏煜倒是淡定,双手相互交叉在袖内,后背靠着红木椅,墨黑锦袍上银龙张牙舞爪,身份尊贵不容人侵犯。
似不管什么境遇下,他都是如斯从容,也不知过了多久,开口打破了沉默:“此事本王无辩驳之意!”
娄千乙扶额,你不辩驳,就只有死路一条。
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的,早知道就先不动凤青月了,这叫她如何收场?
并没让大伙为难多久,商晏煜以极慵懒的姿态继续叙述:“知道为什么吗?”挑起眉梢瞅向老丞相:“柏老相爷,你说呢?”
老丞相心跳漏掉一拍,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不对啊,离王若想翻陈年旧账,大可不必在此时,这里可都是太后的人,他想让太后给他做主?
什么时候凤千乙在他心中这般重要了?
柏司衍收起玩味,俊脸上闪过阴鸷。
“这……”都准备和商晏煜一起离开的柳如修彻底懵了,煜哥不是该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去的吗?
就为了给凤千乙个面子,下这么大血本?
除去个别知情的,大部分人都一头雾水,难道商晏煜指使圣女毒害先帝,不是为了争权夺位,而是另有隐情?
天呐,那还要待下去继续听吗?
总感觉接下来的事,谁听谁没好下场,特别是夏侯霜,在宫里待得最久,知道的自然也比其余人多。
不出意外,会提到纳兰贵妃吧?以前不论是谁,只要敢议论贵妃,次日都会离奇死去。
“二哥……”商容佑低声发出抗拒。
老丞相呆愕了会儿,知道逃无可逃了,而且这件事压在他心里二十多年,不解决,死后也难瞑目。
如果可以帮商晏煜洗清罪名,他愿意成全,否则商柏两家迟早两败俱伤,轻叹一声,点点头。
“商晏煜,这件事不太适合当众解决吧?”柏司衍见父亲一下子似苍老了许多,立马出言警告。
若是这样,爷爷奶奶不是白死了?
商晏煜嗤笑:“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怎么?害怕了?”语毕,挑衅地对向柏司衍。
娄千乙感觉如芒在背,冷飕飕的,赶紧把商玉拉回来坐好,小声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全部交给母后来处理!”
商玉乖乖点头,他只想惩治凤青月,不成想会牵扯到皇叔身上。
母后说过,若没十全把握,先别动那人,其实就算有把握杀了商晏煜,他也不想那么做。
亲人一个一个离开,眼下他就只有这两个至亲皇叔了。
从美姨成亲那天,二皇叔把他安排在首位上时,他就不恨他了。
且自那以后,皇叔真把他当成皇帝在对待,杜太傅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身为天子,要学会宽恕,孝敬长辈。
父母和兄长的仇,他愿意放下,只要皇叔今后好好辅佐他治理好大曜。
“哼,我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想翻旧帐吗?没错,纳兰贵妃的死,
家父的确脱不了干系,但若非太皇昏庸,有心除掉柏家,
家父又怎会受制于胡后?商晏煜,
你别一副我柏家多对不起你商家的无辜模样,是你商家不仁在先!”
从柏司衍说到纳兰贵妃之死与老丞相相关时,人们连呼吸都不敢了。
天呐,纳兰贵妃不是产下双生子失血过多而死的吗?
商晏煜一点点坐直,期间视线没离开过柏司衍,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神情:“那与本王母妃何干?与本王何干?与容佑何干?”
美美拉过丈夫的手护在怀中,腥风血雨终于还是来临了,这些往事她没资格参与,身为商家媳妇,她该与丈夫一起憎恨柏家的,可却恨不起来。
因为柏司衍说的没错,为护家族周全,不得不与虎谋皮。
归根结底在于胡后,为保自己儿子太子之位,排除异己。
相信当时老丞相若不选择追随胡后,柏家早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