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好几次拿起手机,想要给他拨过去,却最终还是没有拨过去。
她怕影响他做事,又或者怕他说出一些她不想听的话。
潜意识里,她已经开始这般的拒绝了吗?
呵!
佟桅轻笑一声,靠着栏杆,微仰头,望着天空,脑海里却全都是他的影子。
想要记住一个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想要忘记一个人,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佟桅言自嘲的一笑,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要将脑海里的那一抹影子拍掉,然而却是越拍越清晰。
她一定是魔疯了,竟然会这般在意,想念一个人。
朝着隔壁的阳台再看一眼,佟桅言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呼出,然后转身离开阳台。
哪怕睡不着,她也逼着自己睡觉。
明天,沈橙出院,她上午第一节没课,可以晚一点去学校,打算去医院帮沈橙办了出院手续后再去。
或许,她们确实该考虑搬离这里了。
如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然后做梦了。
似乎回到了八岁之前,那时候,还没有文景萱母子三人。
那时候,文哲对妈妈还算不错,虽然老太太一直都不喜欢她和妈妈,但是在佟桅言看来,文哲至少还没那么渣。
只是,她似乎从来没有在妈妈的脸上看到过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与文哲之间的感情……
佟桅言觉得,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更为贴切。
并不像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但是却也找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来。
突然之间,文景萱一家三口出现在她的面前。
文景瑞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是冲上来,朝她重重的一推。
那时候的佟桅言还叫文桅言,被他这么一推,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小时候的文景瑞是个小胖墩,用着恶狠狠的眼神恨恨的瞪着她,“你给我滚出去!奶奶说了,这里以后是我家,你抢了我的家这么多年,你真不要脸!你和你妈都不是要你!”
他就像是一个小霸王,不管不顾的就是对佟桅言充满了敌意。
文景萱则是站在文景瑞的身后,同样用着恨恨的眼神盯着她,只是没有如文景瑞那般,表露的太明显而已。
对于文景瑞的动手,老太太并没有阻止,反而还有一副纵容的样子。
“贱人,你和你妈都是贱人!”郭真榕是这么说她们母女俩的。
“佟桅言,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有什么,我都会抢过来。你有一样,我抢一样,不要了再扔掉!”文景萱阴森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做到了,但凡是她有的,文景萱都一样一样的抢过去了。
明的,暗的,各种手段全部用尽。
“桅言,从今天起,你和你妈就不能再住这里了。因为弟弟和妹妹要住进来了。”这是文哲跟她说的话。
“佟舒娴,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带着这个赔钱货,给我滚出文家!”老太太一脸厌恶的看着她们母女厉声说道。
那一天,下着毛毛雨,她和妈妈从文家别墅离开,除了身上的这一身衣服之外,没有拿走一件东西。
而文景萱他们母子三人,就像是胜利者一样,用着那样得意而又张扬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她和妈妈。
细细的雨,扑在她的脸上,让她永远的记住了那一天,也记住了那几张脸。
黑暗的小屋里,一个小女孩被丢在一堆稻草上,身上还有伤痕,整个人晕晕的,脑子也糊糊的。
她很不舒服,特别是右脚,小腿上有一条两公分长的伤口,还在流血。
她嘴里喃呢着,叫着“妈妈,我难受”。
然后隐隐觉得好像被人背起,一颠一颠的。
又隐隐的好像有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桅言。”她迷迷糊糊的说,“桅子花的桅,诺言的言。”
“啊!”佟桅言轻叫一声,猛的坐起,感觉到自己一身的汗,头发都是湿的,贴在脸上,脖子上,额头上。
房间里,黑乎乎的。
CC躺在床上,睡的很香。
“呵!”佟桅言轻笑一声,带着一丝隐隐的自嘲。
她竟是做梦了吗?
再一次梦到了她八岁那年被人绑架的事情了。
那件事情,她几乎都已经快忘记了,但是今天晚上却再一次想了起来。
她是在放学的路上,被人掳上车的,醒来的时候,就被丢弃在一个小黑屋的稻草堆上。
至于她后来是怎么离开,又是怎么回家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她是在医院的,妈妈一脸紧张又担忧的守在她身边。
听医院的护士说,是一个男孩子背着她到医院的,将她交给医生之后,就离开了。
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二十年前,那个救了她的人是谁。
就算想要答谢,也不知道该去谢谁。
佟桅言在怀疑过,那次的事情,与郭真榕有关,只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站于洗浴室的镜子前,看着一身是汗的自己,竟是有些颓废。
头发几乎是半湿的,额头上还有汗渍。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打开水龙头,直接用冷水冲着自己。
水池里蓄满了半池水,佟桅言几乎是毫无犹豫的将自己的脸埋浸了下去。
直至几乎快窒息的时候,这才“哗啦”一声,从水里出来。
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已经有些憋红了,头发和睡衣也全湿了,胸口则是猛烈的上下起伏着。
索性脱了睡衣,往淋浴房的花洒下一站,打开。
冷水淋下来的那一瞬间,佟桅言猛的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却并没有将水换成温水。
就这么早着冷水淋着自己,似有一种想以此来发泄的冲动。
然后,淋着淋着,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低头,朝着自己的右小腿看去,那里还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疤,就是在八岁那年,留下来的。
当初在医院的时候,缝了五针。
这么多年过去了,疤已经不是很明显了,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所以,她很少穿裙子,特别是高过小腿的裙子,她都是穿裤子的多。
虽然这个疤几乎已经看不出来的,但或许是心里的阴影吧,让她不愿意将自己的疤露出来。
实在没办法,必须得穿裙子的话,她也是选的及踝的长裙。
水,依旧“哗哗”的淋着她,而她的脑子则是越为越清晰。
刚才的那些梦,就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一样。
这些年来,文哲从来就没有尽到过一个父样的责任,在他的眼里,只有文景萱和文景瑞一儿一女。
但是,这段时间,他却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她这个女儿。
无非就是她与慕容煜的关系,让他可以成功的与慕容集团攀上关系。
文家虽说在文城的地位也不低,但是与慕容家一比,那可就差的太远了。
佟桅言因为想的太投入了,而且心情又不好,又是背对着洗浴室的门站着的,再加上那“哗哗”的水声,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屋,还把床上的CC给抱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
慕容煜站于洗浴室外,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眉头微拧,眼眸一片深邃又沉寂,还有一丝丝挣扎。
斜斜的半倚靠着墙壁,双臂环胸,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洗浴室的门。
这会,已经是半夜三点,她却还在里面洗澡。
是失眠?
因为她吗?
为什么就不打个电话给他,当面问清楚呢?
小傻瓜,你真是……
慕容煜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面里的那个女人了。
简直就是执拗的很。
听着水声,他的脑海里很自动的勾画出一副和谐的画面。
朦胧的水雾,曼妙的身姿,还有香艳的娇躯。
莫名的,心里激起一层激动,有一种想要推门进去的冲动。
但,最终,他还是把这一股冲动给压下了。
往床上一坐,交叠着双腿,一副好整以暇等着她出来的样子。
这是他的小傻瓜,是他想要一辈子呵护在手心里的小傻瓜。
谁也别想伤害到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俞桅言同样不行!
俞桅言!
一想到这个名字,慕容煜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如鹰一般的眼眸一片凌厉狠戾,透着一抹怒杀。
佟桅言差不多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终于将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情都冲掉了。
也终于恢复正常了。
站于镜子前,看着因为冲了冷水而有些发红的肌肤,眉头隐隐的沉了一下。
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湿发,然后猛的想起一件事情,好像没拿干净的睡衣进来。
而她之前的睡衣自然是不能再穿了,全湿了。
之前的浴巾也被她用过之后丢在衣篓里。
算了,反正也没别的人,CC正睡的熟,屋子里也就她一个,就这么出去也没什么问题。
如此想着,佟桅言将擦了头发的毛巾往洗手台上一扔,打开洗浴室的门,准备去拿吹风机吹头发。
然后,就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僵住了,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一动也不会动了。
“你……你……你……”佟桅言瞪大双眸,一脸惊悚的看着慕容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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