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地的殷红,就像是盛开的花朵一般艳红却又刺眼。
慕容芳华的衣服上全都是血,手掌一片腥红,就像是从红色的染缸里捞出来一般。
慕容前程惊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芳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他没想过要让慕容芳华破相毁容的,如果因为她毁容了,文哲后悔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慕容芳华起身,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颊,那一抹刺痛,让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她脸上的伤有多重。
她的双眸赤红的就像是要燃烧起来,与那殷红的鲜血一样,染红了慕容前程家的地板。
唐灵姿亦是被吓到了,紧紧的抱着慕容嫣,一脸警惕的看着慕容芳华。
慕容芳华的手捂着伤口,所以没人知道她脸上的伤到底有多重,只是看着那不断往处涌的血,也能猜得出伤的不轻。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慕容前程朝着怔在一旁的佣人斥呵着。
佣人反应过来,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的很快,将慕容芳华和慕容嫣送至最近的医院。
慕容前程和唐灵姿在手术室外等着。
“怎么办,怎么办,嫣嫣的脸可怎么?”唐灵姿不停的自言自语着,脸上满满的都是焦急与心疼,“她还这么小,一定很害怕的。慕容芳华她到底……”
“唐灵姿,你闭嘴!”慕容前程凌视着她,眼眸里迸射出盛怒,“能不能让我清静一点!”
唐灵姿不敢说话了,只是用着深沉的眼神看着慕容前程。
慕容芳华跟个疯子似的冲进来,一来就喊着要找慕容前程算账。
唐灵姿认识慕容芳华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的没有形像,完全就是一个泼妇疯子。
慕容芳华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很涵养,很注重自己形容的女人,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中露出这般的狰狞样子来。
所以,到底慕容前程是怎么刺激到她了,她竟是对嫣嫣这个孩子下手。
慕容芳华说,父子女尝啊!
慕容前程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手指插入头发里,一副很颓废落漠的样子。
慕容芳华,她真是疯了。
慕容越急匆匆赶来,“爸,嫣……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唐灵姿在看到慕容越时,眼眸里闪过一抹什么,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的样子。
用着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慕容越,一副欲言又止的痛苦样。
“我刚回家,听佣人说姑姑来家里闹了?还伤了嫣嫣,她自己也伤着了,现在怎么样了?”慕容越瞥一眼唐灵姿,问着慕容前程。
慕容前程从椅子上站起,深吸一口气,看着慕容越沉声道,“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楼梯处走去。
慕容前程点燃一支烟,扭着眉头沉沉的抽着,直至整支烟都抽完了,将烟头一扔拿脚踩灭,这才看向慕容越,一脸凝肃的问,“昨天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昨天说的,自然是让他娶俞栀言的事情。
慕容越眼眸一片沉寂冷厉,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慕容前程。
“我昨天把芳华设计了,她已经被文哲睡了。”慕容前程自顾自的说,“她刚才来找我算账,我没在家,她把气都出在了嫣嫣身上。嫣嫣的脸被她划破了,我把她打了,她跌倒,把自己的脸也划破了。现在两个都还在手术室里。”
慕容越依旧眉头紧拧,眼眸阴暗,垂于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然后又缓缓的松开了。
眼眸里那阴郁与凌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与冷漠,“行,我娶俞栀言。”
楼梯外,唐灵姿站着,听到“我娶俞栀言”这句话,身体一个趄趔,后背重重的撞靠在墙壁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那痛苦的表情无法形容。
这算什么?
啊!
慕容越,慕容前程,你们父子俩,这到底算什么!
慕容越,你把自己的女人送给慕容前程。而现在,你却要娶你老子睡过的女人。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慕容前程略显满意的点头,扬起一抹浅笑,“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懂进退的人,和俞深海合作,对我们只有利没有敝。慕容集团,早晚有一天归我们。我年纪大了,这一切到时候还不都是你的。我又促成了芳华和文哲的事情,文哲现在肯定也是站我们这边的。慕容煜,他一个人难成林,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慕容越不说话,只是凉凉的看着他,“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先回吧。”慕容前程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慕容越很是满意的样子。
慕容越转身离开。
外面已经没有唐灵姿的身影了。
慕容芳华的伤很重,那一条口子划的很长。
几乎将她左侧的脸整张的划开了,连着嘴角。
病房里,慕容芳华躺在病床上,怔怔的看着那一瓶滴瓶,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她表情呆滞,目光更晚呆滞,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
慕容前程站在床尾,沉沉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慕容芳华也没有去看他,偌大的病房,静寂的有些诡谧。
最终还是慕容前程先出声的,“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嫣嫣一个孩子,跟你有什么仇恨?你怎么忍心对她下这个手?她才不过五岁,今天的事情,你知道在她心里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吗?孩子以后指不准就会心里有缺陷了。你是她姑姑,你怎么就这个狠心?”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与责怪。
慕容嫣已经睡着了,脸上整整缝了十五针,那一张小脸,慕容前程看着都心疼不止。
粉嫩的脸,就这么毁了。
孩子以后的心理得有多难道,那一道创伤,还能抹平吗?
慕容芳华转眸,依旧空洞无神的看着慕容前程。
只是那眼神,却像是黑夜里的幽灵一般,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慕容前程不禁的打了个战栗,浑身竟是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出去!”慕容芳华指着门口,阴阴冷冷的说出两个字。
因为伤口连着嘴角,说话时,扯动伤口,很痛。
而且她的声音还有些怪异,就像是那种破罗罐一样,完全没有了她自己以前的音质。
这声音一出,连慕容芳华自己也不能接受。
慕容前程微微一怔,随即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哎,芳华,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伤人害己的。你要是听我的话,这一切不就什么都没有?”
慕容芳华凌厉的眼神如刀一般的射过来,恨不得将他射成一堆马蜂窝。
慕容前程又是僵了一下,沉声道,“你好好休息养伤,我先去看看嫣嫣。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行,我不出现在你面前。要不要我通知大嫂,让她过来陪陪你?你现在……”
“滚!”慕容芳华直接打断他的话,狠戾而又阴毒。
慕容前程是悻悻然的离开的。
看着慕容芳华这个样子,他心里是有点虚的。
毕竟慕容芳华和慕容嫣现在成这个样子,跟他实在是脱不了干系的。
但,慕容芳华确实是太欠收拾了,这么多年了,一点不把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也不愿意和他合作。
慕容锦程已经没有了,现在这个世上和她最亲的就是他这个二哥了。
她竟是帮着元洛桐,蒋静那些个外人,也不帮他这个二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她难不成还一辈子留在慕容家当个老姑娘吗?
她和文哲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实了。
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慕容二爷,你找我?”文哲接起电话。
“芳华受了点伤,在市二医院十九楼五号VIP病房,你身为她的未婚夫,过来安慰她一下。”慕容前程沉声道,“她现在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电话那头,文哲微微的怔,随即立马说道,“行,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来。”
“嗯。”慕容前程应声。
慕容芳华躺在床上楞怔了好一会,突然间从床上坐起,一把揪掉手背上的针头,下床。
护士正好进来,看到扯掉针头的慕容芳华,赶紧上前阻止,“慕容姑娘,你……”
“出去!”慕容芳华厉声喝道,眼眸一片狠戾阴郁,就像是要杀人一般。
护士被吓到了,怔怔的站于原地,竟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慕容芳华直接将她推出门外,然后“砰”的一下将门关上,反锁。
走进洗手间,站于镜子前,一手捂上左脸。
脸上贴着纱布,脸颊有些肿,左右看起来是不对称的。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眼眸直直的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左脸。
重重的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呼出,然后又沉沉的闭了下睛眼,再次睁开时,眼眸里迸射出一抹坚定。
抬起另一手,小心翼翼的剥掉脸上的纱布。
当脸上的那一条长长的,丑陋的,如蜈蚣一般的,狰狞的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的伤口进入她的眼睑时,慕容芳华彻底的爆怒了。
“哗啦!”她将洗手台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落。
伤口有血渍渗出,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这样的自己是她不能接受的。
慕容芳华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这张脸,是她的骄傲,她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脸上有一点伤疤,哪怕是小小的如针孔一般的小伤也不曾有过。
现在却是……这么长一条,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脸上。
她腥红腥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脸。
这一刻,她很想把这张丑陋的皮给撕了,然后重新回到之前那完全无瘕的脸。
“蒋静,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不会放过你!”慕容芳华阴森森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是的,在她看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蒋静。
如果不是蒋静非要挤进她和慕容蔚之间,如果不是蒋静非抢走慕容蔚,那么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不会被文哲那个男人连续睡了两次,她不会被慕容前程设计,不会去找他算账,也就不会划破自己的脸。
所以,蒋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的错。
你不该出现在我和蔚之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蔚会有一个好结果,会是很幸福的一对,过着很惬意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着偷偷摸摸的日子。
都是你的错,你会为会付出代价的!
走出洗手间,看到护士推进来的推车上,有口罩,直接拿过戴上,开门,出去。
“慕容姑娘,你不能离开,你脸上的伤很重……”
然而,慕容芳华并没有理会她,径自离开。
文哲拿着一大束花到病房的时候,病房是空空的,根本就没有慕容芳华的人影。
一问之下才知道慕容芳华已经离开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病房,文哲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手机响起,看也不看的接起,“喂。”
语气有些不悦,甚至是带着怒意的。
“阿哲,我怀孕了,在医院检查,你在哪?”耳边传来郭真榕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无限的期待。
“你说什么?”文哲厉声问道,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怀孕?
郭真榕怀孕?
“我说我怀孕了,快五周了。就是上次和你……”
“闭嘴!”文哲直接打断她的话,“在哪家医院。”
“市二医院,妇科。”
文哲直接挂了电话。
该死!
没见到慕容芳华,却是要去见郭真榕。
愤愤的将手里的那一束花扔进垃圾桶里,转身朝着妇科走去。
唐灵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慕容嫣,还没醒,小小的人,看得她很是心疼。
但,更让她心痛的是慕容越说的那句话:我娶俞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