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母妃的死因查出来又能如何,不如放下吧。”
“为什么?”
肇驹知道,这位前辈能叫出自己母亲名讳,一定和卫家有关系,他隐隐记得小时候母妃跟他提过一个人,这人是外公的弟弟,虽然姓卫,却是过继到卫家,这位二外公生性洒脱,学医学武都有建树,后来太外公给他娶了一房媳妇让他收心,结果他带着媳妇离开川都府,从此一去不回,再也没消息,难道那人就是眼前的直古鲁?”
“前、前辈,您是不是有个汉名叫卫逢春?”
肇驹试探着问道。
直古鲁点点头,道:“我就是卫逢春,卫逢春就是我,我是你二姥爷!”
肇驹又惊又喜。
“二姥爷,我可找到您了,母妃在世时,说太外公最想您了,可惜临终也未见到您!”
直古鲁忍不住又垂泪,他朝南拜了三拜,道:“逢春不孝,没有为父亲大人送终。”
肇驹忍不住问:“既然您是我二姥爷,为何一直在关外,不想回家?”
直古鲁长叹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挥挥手。
“此事说来话长,唉,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大京国的人追来就麻烦了,以后有机缘来涿州找我,我再细细跟你说。”
肇驹点点头,知道现在还没脱险,但他还是问道:“二姥爷,您刚才说我母妃之死不如放下,是什么意思?”
直古鲁道:“你只在寻求一个答案,但有些答案,知道了比不知道更痛苦!”
肇驹点点头,郜太尉已经交代出太监程霖,程霖是太后的人,如果逼死母妃的是太后或父皇,那他确实没办法解脱,只会更痛苦。
“是,外甥知道了,外甥会掂量的。”
“你走吧,二姥爷也要离开这里。”
“是,多谢二姥爷,但您为何不和我一起走,涿州已面目全非,您将要往何处去?”
直古鲁神情一变,嘶哑着喉咙凄然一笑。
“我在那个女人面前发过誓,此生再不踏入关内一步,除非我死了!”
肇驹心中一颤,难怪直古鲁在涿州一个人住,从未有过妻子儿女,原来是放不下心中最初的那个女子。
“那、那位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肇驹一脸向往,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直古鲁一声长叹。
“她曾是我的妻子,而今已先我而去,不在人世。”
“您、您怎么知道她不在人世了?”
直古鲁流下一行浊泪,摇摇头。
“因为她身份显赫,世人皆知——”
肇驹若有所思,那个女人一定倾国倾城、世所罕有,既然她和直古鲁是夫妻,为何分开?
直古鲁见肇驹还在发呆,擦去眼泪哈哈一笑。
“好吧,不说这些了,你快上马走吧!”
“二姥爷,外甥还是想问一句,您要去哪里?”
“草原处处是家,二姥爷流浪惯了,等涿州重建我再回去!”
直古鲁挥挥手,转身朝幽州城走去。
肇驹朝直古鲁也挥挥手,看到他背影渐渐远去,心中不知怎么涌上一股酸楚的感觉,想道:“如果我回大崋,那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十三公主,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再没机会交集!”
想到这里,肇驹的眼泪无声淌下,他忽然叫道:“二姥爷,如果回到从前,您还会不会离开那位心爱的女子?”
直古鲁远远地笑道:“不会,不会,绝不会!”
这笑声十分苍凉。
肇驹笑道:“二姥爷,多谢指教,请等等我,我跟您一起走——”他跨上飞骐拨转马头,朝直古鲁追了过去。
直古鲁咦了一声,他停住脚步回身道:“小子,你不回大崋了吗?”
肇驹泪流满面。
“要回我也跟公主殿下一起回,我绝不一个人回!”
直古鲁走过来竖起大拇指。
“好,好啊,你要去哪里,二姥爷带你去!”
天上云层散开,一轮圆月正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