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的预感没错,七天之后,肇真果然在金山寺遭到暗杀,所幸肇真只是受了轻伤,没有性命之虞,而替肇真化解杀手一击的,是乐忠。
乐忠已从各地厢兵中挑出一万精锐,还凑齐了一万匹战马,在鄂州加紧操练,因为万焱琮玕突然来到黄州,这让他的计划被打破,这晚他赶到润州面见肇真,结果那杀手冒充僧人突然杀进来,乐忠是武将,反应极快,他替肇真挡了一刀,又和那杀手动手,最后在外面的侍卫进来前,夺过杀手的短刀将他杀死,可是乐忠自己却受伤不轻,而肇真只是划破手臂,受了轻伤。
肇真封乐忠为扫北先锋,结果他出师未捷先受伤,郎中看后告诉肇真,乐将军伤在胸口,所幸他胸口有护心镜,要是再偏两分非死不可,但这么厉害的伤,至少要休养个把月才能下地,更不要说指挥军队。
五月十八。
夜幕落下。
润州。
磨刀巷,千秋酒楼。
这千秋酒楼名号虽响,却是个简陋的酒店,不过虽然简陋,却还有几间包房和雅座。
此刻一间包房内,两个失意的中年男子正举杯对饮。
这两人一个是润州知府刘孟开,一个是前任两浙节度使简春烨。
包房内还有两个少女,她们一个坐在刘孟开怀里,一个坐在简春烨身旁。
简春烨身材敦实,一颗脑袋无比硕大,一张黑脸,五缕长须,他被肇真削职为民,可谓声名扫地,而刘孟开则被肇真冷落,只安排他做些打杂之事,所以十分郁闷。
刘孟开拿着酒杯,脸色微醺。
“我说,老、老大人——”
“哼,什么老大人,现在简某一介草民,多谢刘大人慷慨,请老朽喝酒。”
“老大人客气了,刘某不明白,信王殿下既然将您削职为民,为何还要您留在润州?”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两浙路的许多事情他不都不懂,留着简某,是随时叫去问话。”
“大人,孟开有个担心,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什么担心?”
“孟开以为,信王殿下现在是没腾出手来,他留着您,是想找到您的把柄将您再治大罪!”
简春烨虽然已有醉意,但他还是摇摇头。
“刘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孟开急忙装作倒酒。
“没、没意思,小人只是随便说说。”
“信王殿下要治简某的罪,只消用贻误军机一条就足够了,再说他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大城府,如果背后没有高人,不会这么耍奸。”
刘孟开连连点头,心里暗骂简春烨是只老狐狸,自己跟他说话,从来不知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看来今天要套出他的话,是酒喝得还不够,还要继续喝,当下给那两个陪酒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继续劝酒。
“哦,那殿下是在气头上,您对江南官场了如指掌,他还是要倚仗您这样的老臣,想来过几天就会给您官复原职。”
简春烨已不想喝酒,但那陪酒侍女扑在他怀里,不住撒娇,他终于忍不住搂住那女子,在她身上狠狠捏了一把。
“他重用你了吗,没看到这小娃娃全是提拔的新人,简某才不稀罕这官位,如今无官一身轻,只希望殿下早点开恩,放我回乡去!”
两人胡乱聊着,刘孟开让两个陪酒的侍女一杯一杯劝酒,终于将简春烨灌得烂醉。
看到时机已到,刘孟开挥手示意那两个陪酒侍女离开,自己带着七分醉意问:“老大人啊,您说信王殿下这么大张旗鼓,他是真的要和大京国决一死战吗?”
简春烨趴在桌上,已经睁不开眼,他沉闷地哼了一声。
“你,你相信么?”
“小人相信什么?”
“殿下为何花大力气建立水军?”
“是啊,为何?”
简春烨大着舌头道:“信、信王殿下拿到兵权,他不想划江而治,在、在我们江南成立个小朝廷?”
刘孟开心中一喜,暗道:“这老家伙狡猾是狡猾,但他不能抗拒酒色,还是说了实话!”当下接着问:“殿下在江南成立小朝廷,那大风城里的皇上怎么办?”
“哼哼,皇上,他、他是巴不得姓万焱的早日攻进城去,这样天下还有谁跟他抢!”
“那他招募这么多兵马做什么?”
“那、那做给人看的,我们大崋谁能打仗?”
“可是我们这些臣子怎么办?”
“哈,你、你一个小小的润州知府,还、还能怎么办,跟着殿下走就是了。”
刘孟开朝包房外张望了一眼,发现周围确实没人,他问出了最后一问:“大人,如果大京国派人来收买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