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见肇恒的诏书根本没提她和肚里的孩子,顿时叫道:“不行,皇上,您是不是漏了什么,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才是大崋真正的继承者!”
肇恒没有理会宜妃,只朝大家挥挥手。
众人急忙出殿,宜妃还想再叫,被两个禁军架起来抬出坤宁殿。
殿外围了一圈禁军,现在宫里到处是人,坤宁殿里也人挤人。
云琚对宜妃叹了一声。
“娘娘,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争的,皇上这么安排,就是保护你们母子啊,你以为城破了万焱阿狮兰会放过大家?你若怀的是皇子,一定会杀无赦,如果传位诏书写的是信王和穅王,那万焱阿狮兰就会转移目光。”
宜妃这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臣妾愚昧。”
云琚心里暗笑,宜妃不是一般的笨,这女人就只看得到眼前,不知以后要怎样。
“是啊娘娘,您出千万不要出头了,皇上一片苦心,不要辜负了他!”
宜妃嗯了一声。
“云大人说得不错,不过既然皇上做了安排,那我们就不能死守到底,你们快去把郜太尉放了,他说只有他能和大京国谈判,现在再不谈,就没机会了!”
云琚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梁俭余。
“太妃娘娘将权力交到我们几个手上,老夫跟梁大人还要跟夏大人和慕容将军商量一下,若大家不同意,我们不能改变初衷。”
宜妃又着急起来。
“还商量什么,皇上都下旨了,你们不能违抗圣旨吧?”
云琚不再说话,摆摆手,让人把宜妃带下去。
此刻坤宁殿内,只有肇恒和舒太妃。
肇恒躺在床上,舒太妃双眼红肿,她眼泪已经哭干。
“母妃,孩、孩儿不孝——”
舒太妃的声音哽咽。
“不、不,都是母妃不是,当日不和端妃一起逼你继位,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肇恒摇摇头。
“不,这不干你们的事,孩儿若不继位,大崋已经完了,是孩儿自己没用。”
舒太妃唔了一声。
“这一切,都是大京国那个叫万焱阿狮兰的恶贼,都是他的罪孽!
肇恒的眼皮快抬不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
“母妃,您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是怎么哄我睡觉的吗?”
舒太妃点点头。
“记得,你那时胆小,母妃每天晚上都要唱小曲哄你睡。”
“母妃,您、您哄我睡吧。”
“嗯——”
舒太妃坐在床边,一手像小时候那样按在肇恒肩头,轻轻哼唱起来:“近寒食雨草萋萋。着麦苗风柳映堤。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这是一首无名氏的杂诗,肇恒小时候,舒太妃拿他当催眠曲,她一唱,他就慢慢睡着。
肇恒闭上眼,嘴角微微翘起。
舒太妃唱了七八遍,看到肇恒一动不动,伸手一探他鼻息,身子刹那僵住,两行热泪无声淌下。
在舒太妃心里,肇恒是个乖孩子,他从小就懂事、听话,虽然没有父亲玄灵那样才华横溢,但也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他唯一的缺点是胆子太小,遇到大事没有主见,还常常乱了方寸,但这和他储君的身份有关,在登上皇位前,必须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暗箭难逃,先后被元妃和皇后算计。
玄隆在离开京城之前,本想将大权交给太子,但知子莫若父,他也知道肇恒胆子太小,不能面对这样的危局,所以最后时刻把大权交到肇恺手上,谁知肇恺去大京国军营并不是胆大,而是受到郜太尉摆布,结果选错了人。
肇恒这一生还无建树,并非他没有抱负,也不是他无能,他有自己的喜好,玄灵喜欢书画,他就喜欢棋道,每天总要抱着棋谱自己和自己下棋,在外人面前,他从不轻易表露,甚至连玄灵都不知道他对这些棋道有很深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