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点在了斛律恒伽的心口处,斛律恒伽倒是没带怕的,就是有点点伤心。
“楚清月,我死之前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清月第一次攥着剑柄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即便是在战争中面对最危险的局面,手都没有颤过,这还是第一次。
她咬着牙:“说!”
斛律恒伽吸了口气,突然上前一步,楚清月忙将重光剑下意识向后挪开,可还是因为斛律恒伽往前迈出来的这一步,刺进了他的皮肉里。
楚北柠手中的剑,终于落了下来。
“怎么?还是舍不得刺吗?”斛律恒伽唇角勾着笑,稍稍捂着些刺得不深的伤口坐在了台子边。
塞外的天气比中原地区的冷一些,也算是到了春季,迎面的冷风袭来,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寒凉。
斛律恒伽就那么大马金刀坐在那里,宛若这不是在大晋燕州城的城楼,而是在他柔然广袤的草场上。
“坐下谈谈!”
楚清月定了定神,方才那一剑杀不了他,此番便是再没有力气举起第二次剑,她索性将手中的剑插进了剑鞘坐在了他的身边。
斛律恒伽委屈的看了一眼楚清月:“有金疮药吗?”
楚清月定了定神摸出了怀中的金疮药没好气的摔进了他的怀中。
“有水吗?”
“有吃的吗?”
“有酒吗?”
“能给朕个抱抱吗?”
刷的一声,楚清月抽出了腰间的剑。
斛律恒伽唧唧歪歪的闭了嘴,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
“楚清月,我只问你,你三姐阵亡的时候你几岁?”
楚清月登时茫然了几分,这厮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问题。
“九岁!”她低下了头,许久才道:“那个时候我刚从街头厮混后回来,远远便听到长姐的哭声。”
她突然不说话了,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那种哭声我想你永远也不会再想听第二次!失去亲人的撕心裂肺!”
“我吓着了,府里头的姨娘们姐妹们哭成了一片,然后我就看到我三姐和三姐夫的棺椁停在了院子里。”
“当天晚上守灵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了我三姐姐,我从未想过那么好看的女子会永远沉睡,身上用素白的布裹着,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一刻,我知道了仇恨,知道自己再也不可以混沌着过完这一生,我要替我三姐报仇,我要继承虎贲军的衣钵,她守过的疆土我也要替她守下去,她走过的路我也要走下去,她护着的城池也是我的城池,她的信仰……也是我的信仰……”
楚清月说不下去了,身体微微发颤,这些话她从未对别人说过,即便是长姐她也没说过,没想到居然会对一个外人说,这个人还是柔然大王。
她抹了一把眼泪:“我……我不是不喜欢你,可我不能喜欢你,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斛律恒伽看着她哭,脸色渐渐沉冷了下来,抬起大手轻轻揉了揉她被晚风吹碎了的头发,吸了口气道:“我体会过。”
“你……你说什么?”楚清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似乎没有听清楚斛律恒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