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甩开了她的手?
从没被齐叔这么对待过的半夏,顿时没反应过来,连手都忘记收回去,就僵悬在空中,维持住了那个怪异的姿势。
她直愣愣的盯着齐叔,原本要说的话都被齐叔一个近乎悲怆的眼神搅的一塌糊涂。
“以前你任性,我当你还小都顺着,这次你未免任性的太过了,既然凤芝草已经要交给虞子期他们,那我们还留在这干什么,我直接带你回咸阳好了。”齐叔是真想狠狠给半夏一耳光,让她再好好想想自己在做什么。
在阳武,半夏是见过齐叔发火的,不过当时有张良打浑,起因也是个误会,而且还不是对着她的,所以齐叔的火气看着更多的是搞笑。
现在,没有张良他们,半夏终于发觉了齐叔怒火的威力,不由打了个寒颤。
而对齐叔的话,她只有沉默,回咸阳?自然是要回的,但是现在不行,至少要等她治好虞秋的病。
半夏的沉默中,齐叔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又是为了虞秋?”说这句话时,齐叔的语气已经平复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其实最大的失望,莫过于死心了。
“……是。”这是半夏的回答,她从不会骗齐叔的。
“咸阳时为了扶苏,阳武时为了张良,在吴中又要为了虞秋,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为了大人他去考虑考虑呢……”齐叔质问,“为什么小姐可以为别人考虑那么多,就要对大人他这么残忍。”
“齐叔,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半夏的声音发涩,吐字也异常艰难,似乎每个字都耗费了她很大的精力。
祖父夏无且,是她最重要的人,可偏偏每次,都被她放在最后。
这样的辩白苍弱无力,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又何况是对她怨气满盈的齐叔。
咸阳时是她任性没有考虑过祖父的感受,可阳武和吴中不一样,她是个医师,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去死。
医者仁心,是她开始学医时夏无且教她的第一句话,而在她医术日益精进时,她更是一刻都不敢忘。
对半夏而言,张良虞秋是朋友更是要医治的病人,而夏无且是家人,是她可以交付性命的人。
半夏张了张嘴,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好自为之吧。”齐叔离开时,只留下这一句。
半夏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对着她,他还是说不出更重的话来。
齐叔走了,只带走自己的东西,剩下需要的都留给了半夏,短期内,只要虞秋病还没好,他就不会出现在半夏面前。
于常年居于北方的人而言,梅雨季节总归是一种折磨,好在时间并不算长。
终于看到太阳的半夏松了口气,似乎一直被各种事压得烦闷的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而且湿气不那么重了,对虞秋的治疗来说,也是好事啊。
梅雨过后,吴中的天气愈发炎热,幸好齐叔让她提前备好了解暑的药。
想起闭门不见她的齐叔,半夏心下神伤,齐叔埋怨她可到底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他应该直接扔下她回咸阳了。
已至盛夏,整个神州大地都笼罩在炽热的温度里,于是在傍晚时分,用过膳的扶苏和蒙毅会去海边走走。
不远处的豪华建筑是琅邪郡守专门为了迎接皇帝陛下而备的,一般百姓都被驱赶走了,方圆百里,除了身着兵甲巡视的秦兵,只有出巡的人和琅邪官员能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