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君豪象在梦游一样,毫无反应,他木然从沙发上捡起外套,哗哗抖落撑起,“芊芊,张明是对的,星斑哥也是对的,我需要理性一点,不能再死人了。先是你父母,然后是顾诗诗,然后安平,接下来还会死人,一个接着一个,我们都是有罪的人。”
芊芊追着他的身影,“沐沐……你什么意思?”
沐君豪穿戴好,冷冷盯视着她,“芊芊,好好保重自己。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最近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我有预感,我来日无多,我要去教堂找神父,我需要忏悔。据说,不被宽恕的罪人,是无法上天堂的。”
说罢,他冷冷瞥了一眼床边的芊芊,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他在骗人,又在骗人,他一定是去香港找那个女人。
仅仅是出于倨傲,仅仅是因为自尊。
芊芊绝望透顶,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吼道:“沐君豪,你敢走我就敢跑!”
他忽然停住,沉思默想。
芊芊浑身发抖,气愤伤心失望几乎摧毁了她,丁点希望,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如果她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一场长久的分别,她一定会抛开自尊不顾一切扑过去,死死搂住他的双腿,拽紧他的衣角,哭着乞求他,不给他去任何地方。
沐君豪仰面长叹,俄尔,他抬起腿来,果断迈出门去。
头也不回。
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坚定决绝,转瞬远去。
芊芊瘫软地扑倒床上,大哭起来,巨大的悲伤如同泰山压顶般倒向她,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颈间、胸脯、地上,洇湿了一大片床单。
此后人生,她再没那么哭过,再没那么绝望过。
如果不是怀着宝宝她一定此刻奋不顾身去跳海,瞬间脱离人世间这汪洋苦海。
渐渐地,不知过去多久,芊芊头脑麻木,她倚在床边枕着一双玉腕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凌晨,清丽可人的阳光洒进房间,条条缕缕扯着金线,窗外那棵美人树上画眉鸟早课般按时叽叽喳喳,飞进飞出。
芊芊懵懵然睡来,抽搐着,指尖捻去贴在鬓角湿濡的头发。
忽然间,一阵悠扬清婉的音乐声响起,她惊喜万状飞快掏出电话,“喂沐沐!”
然而电话那一端是长长的沉默和重重的喘息。
不大一会儿,一个疲惫无力的声音响起,“芊芊,是我,谢元。”
嗯?螃蟹哥哥从来不这样称呼自己的。
芊芊下意识挪开电话,扫眼屏幕,没错,是咖喱蟹的电话号码。
“听着,你听我说……”他几乎是磨牙凿齿般吐着每一个字,“芊芊,我中枪了……走不了路,有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什么?”芊芊惊得睁圆了眼睛,下颚颤抖着。
“芊芊,赶紧告诉豹哥,清早我巡园开车走到边境,发现玫瑰茄园中央,种了一大片……罂粟花……足有上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