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什么!
秦韶挺了挺脊背,拿出自己的说辞:“父王,孩儿只是在院中玩耍,用的是无头白磷箭,射的是那只野猫!”
随她指点,一只野猫从树上蹿下,消失在王府灌木丛里。
容宿回头,便见周斌被人从地上扶起,除了胸口衣襟被烧焦黑和一些擦伤外,并无大碍。
说到底容宿也是权倾朝野的容王四子,秦韶便是再大胆也不会在自家的地盘上刺杀他,平白惹那一身腥。
“这……”容宿一时语塞。
“我也不知是无头箭,还请裕王及世子……恕罪。”容宿好不情愿地拱手告了一声罪。
周斌眼睛一转,也跟上容宿的步调,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很是虚弱的样子:“按说双方都有过错,还请王爷不要追究。”
裕王脸色微沉。
此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秦韶好端端地竟然出来射箭,这绝不是巧合,但此时人前,绝不是教子的时候。
裕王正欲开口让这件事过去,就听一旁秦韶探出头来指着容宿道:“你明知道箭没有头!父王,他明知道的,不然他为什么不躲?”
容宿分明已经从火光上看穿那是无头的白磷箭,才敢硬挺着不躲,却又佯装怒急攻心,做出莽汉之举想继续迷惑人心,好从中谋利。
真真是老奸巨猾!
被秦韶一语戳穿真相,容宿眉头上扬,一眼扫去,火光下的世子爷浓眉大眼,乌溜溜的瞳孔映着闪烁的光。
待他想进一步看清楚时秦韶却挪开了视线。
容宿微微蹙眉,他发现世子似乎在他的视线下如坐针毡,不但躲躲闪闪地盯着地面,人也不经意间退到了靖卫身后,显然是对他避之不及。
这可半点不像方才威风八面,一箭破掉他辛苦伪装出假象的人。
而秦韶这一息声,裕王自然顺水推舟将这篇揭过,只令人好酒好菜招待容宿及其随侍。
容宿收回探究的目光,拂袖而去,周斌也目光深深地看了秦韶一眼,尾随而去。
他断断没有想到,裕王府最难搞定的竟然是这看起来怯生生的病秧子世子。
回到别院,容宿吩咐人为周斌请个大夫。
周斌心中有愧,摆手说:“属下无碍,只是四爷,这世子敢兵行险招,还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绝不简单,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我倒是觉得……”容宿摸着下巴,眯起眼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是真的怕我。”
周斌:“……”
他摸着还在阵阵发疼的胸口,真的很想问一句:
是什么让您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
裕王书房。
“掌灯的事,是你的主意?”裕王问。
“是。”秦韶答。
“白磷箭,也是你想出来的?”
秦韶点头。
裕王打量那只箭,皱眉深思。
秦韶却主动进言:“父王今日也见到了,万不能对容宿掉以轻心,更不能把骋儿的住所泄露给他!”
提到秦骋,裕王脸色微变,联想到秦韶储君之问,脸色更加难看:“看来你是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渝州了。”
秦韶点头:“我不去长安,骋儿也不能去!”
“荒唐!”裕王拂袖。
他与皇帝一母同胞,如今皇帝没有嫡系子孙,便叫他的孙子继承,也不算辱没先人。
若是秦骋不去长安,岂非要把江山皇位拱手让予旁人!
“出去,抄《说难》百遍!”裕王呵斥。
秦韶告退,裕王却难安心,负手踱步许久,请来了王府座上宾玉成老先生询问容宿其人。
听了来龙去脉,玉成先生摸了摸长胡子,道:“此子若非当真是个愚莽痴汉,便是这世上顶顶之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