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息怒,奴婢、奴婢只是想让您开心,没想这么多就收下了,我……”燕妙带着哭腔请罪。
她哪能想得到,不过是收了猫贩子求赏献的礼物,竟还有暴露秦韶装病之事的嫌疑!
“起来吧,”秦韶摇头叹道。
裕王府人丁不旺,家宅安宁,府中丫鬟自然心机上差了两分,何况此事若真是容宿的手笔,又岂是燕妙一个小丫头能防得住的。
那狗贼可是连她都犯憷的一代奸雄!
“你予那贩子怎么说的?”
“奴婢只说呈予爷瞧,赏多少且看爷的心情。”燕妙忐忑不安地望向秦韶。
只见俊秀世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并没有恼:“叫他知道,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
燕妙更摸不着头脑,只能低声应是。
次日一早,秦韶用过早饭便命人往玉成先生处递了帖子,说要请教一些问题。
玉成先生早得裕王知会,只请她午膳后往书斋相见。
秦韶则借着早上的光景,翻出了四五十本书卷勾勾画画,寻找可以请教玉成先生之处。
她早在昨日与裕王争执时便已想过,尽管这件事上裕王对她多有避讳,但玉成先生却是父王得力臂膀,只要黏住他,总能得到些蛛丝马迹。
另一边,舒涵挎着装了绣线工具的小竹筐,神清气爽地往东和苑去。
陈氏半道杀出,拦住了她。
“爷虽说让你走动大夫人所处,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女儿,就和王府其他的家生奴婢没什么不同。”
舒涵不自然地笑了笑,才道:“娘,您放心吧,女儿时刻记着,不敢仗着爷信任就对大夫人不敬的。”
陈氏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世子是天潢贵胄,咱们注定高攀不起的。”
舒涵眼波动了动,低头绕开陈氏出了院子。
院外小路,一青衣小厮低着头与她擦肩而过。
舒涵眉头皱了皱,回头喊道:“站住,你是哪个院子的,怎么如此眼生?”
小厮眼皮稍抬,眸中黑亮,空挂着一副和善的笑,也没答话。
舒涵看清他真容,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跳两下。
王府里何时来了这般俊秀的小厮,几与世子无二,若是有,丫鬟们之间早就传开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张嘴:“来……唔!”
……
秦韶在屋中卷起书来敲打着手掌,思绪不知何时已从书卷中移到眼前乱局。
父王心怀祖宗基业,无形中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如今的自己可以说是孤军奋战。
秦韶心里很清楚,即便她能利用舒涵监视顾氏,乃至于偷梁换柱,成功顶替侄儿登上去长安的马车,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只要父王不同意,随时可以一道折子将她替下来。
秦韶眉头都要拧在一处,四下也好似安静下来,蓦地她眉头动动警觉起来,眼珠微微右移,就见一道光影从门前闪过。
世子爷不动声色,继续以书敲手,往挂着宝剑的朱漆柱前踱步。
倏地,秦韶丢书拔剑,动作只在须臾之间,便将剑尖指向门前人影。
那人影不温不火地往屋内一窜,待秦韶宝剑二次劈来时,小厮帽檐下露出那张让秦韶手抖的笑面。
容宿!
秦韶瞳孔急速收缩,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手却比脑子还窝囊,径直垂软下去,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意。
容宿可没放过任何一个瞬间。
世子秦绍,果然惧他入骨!
不过他冒如此大的风险,可不只是为了得秦绍一个“怕”字。
“我瞧世子威风凛凛,不似身娇体弱,看来不日便可动身了。”容宿避开剑锋,向秦绍跨近一步。
门外十数靖卫闻声涌入,只见高出秦绍不止一头的容四爷老鹰捉小鸡似得逼向少年世子。
不过咱家世子也不弱,拿着宝剑咬牙切齿,似乎随时都能暴起,砍死这只老鹰。
可惜,秦绍握剑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这里面的情绪就很复杂了。
有她对容宿长达十一年的心理阴影,也有她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下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