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露出一丝笑来,声音却染上几分怒意:“你要我的信任,你有信任我吗?一点眉的事情,你为何瞒我?因为你姓容。”
因为这个容字,容宿才要替容王府隐瞒。
若非今日迫不得已,他是绝不会用一点眉的事要挟容王的。
哪知容宿远比她想象的难缠:“世子忌惮我的身份,要我的投名状,那方昭然呢?李兆信呢?他们又何曾身家清白!”容宿大步向前,鼻尖都要撞到屏风了。
里面的秦绍有些懵,容宿此时不该辩解吗?怎么又说到方昭然和李兆信了?
人家一个是她亲表哥,前世尽忠而死,一个是她至交好友,前世惨死于他刀下,容宿凭什么跟他们比?
狗贼果然是狗贼,以进为退,竟逼得她无话可说。
“这二人我自有计较——”
“怕是世子今后都不会给我这样的信任吧。”容宿打断秦绍,他步步紧逼,只为一个信字。
因为他深知自己今日为了保秦绍名声,以一点眉之事要挟,已经让容王与他生了嫌隙,若是再不得秦绍信任,他今后的前途就算完了。
但此时低头服软已无济于事,秦绍手里有方昭然和李兆信二人,将来还有不知道多少人会效忠于他,若他低头只能泯然众人,只有绝对的话语权,才是容宿想要的力量。
他漆黑的瞳孔闪着幽光,此生他容宿绝不会任人鱼肉。
“世子,你说呢?”容宿忽然发火,一拳捶倒挡在身前的屏风,一身褐袍负手而立,周身戾气逼人。
“容宿你大胆!”褚英断喝,宝剑应声而出直接架在容宿脖子上,一旁大成的宝剑也随之落在褚英脖子上,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这一通变故可是吓了秦绍一跳,她哪里想到容宿会这么不理智,脱口而出便是:“会的!”
“世子说什么?”容宿冷静下来,定定地看着眼前垂下的素色锦缎床帘。
若非里面传来的的确是秦绍的声音,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绍羞愤欲绝,恨不得咬掉舌头。
“今后会的,”她语气波澜不惊地为自己圆场:“今日容先生已经证明给我看,秦绍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更何况……如今我只身在府,亦只能依靠先生。”
先生二字,让容宿微微眯眼。
他知道秦绍所言不虚。
因为秦绍今日所为不止是断了他在容家的助力,也是断了秦绍自己的助力,容王一样会对秦绍心存芥蒂,如此一来,二人可不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不正是容宿想要的局面吗?
只有互相依存,才能培养出他想要的绝对信任。
他的迟疑给了秦绍喘息的机会。
看来这颗甜枣是有用的。
秦绍心中小小地舒了口气,隔着窗帘缝隙依稀能看到容宿微微抖动的半截袍角。
“记得此前容先生曾问过我为何信你。”秦绍声音平缓有力:“因为我就是信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就是信你,所以要跟你一起,破釜沉舟。
只这一句话,便在容宿眼中点亮星河万里,便是悠悠千古也可以随他去闯个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