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宿面容沉重地叹了口气,抱着女孩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你自由了。”
“不用再做你不喜欢做的皇帝,也不用日夜惶恐,战战兢兢。”
“你可以做你自己,做秦绍,做秦韶,做你想做的那个人,活得像个……普通女孩一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容宿想到女孩临死都不肯原谅他的样子,困惑皱眉:“为什么还要心存死志……”
秦绍瘫跪在地。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
容宿,一直认为她是个懦弱的小女儿,根本扛不起这江山天下,认为她一心想逃开一切,躲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做自己的小姑娘,小郡主,快快乐乐地活着。
是这样吗?
秦绍垂着眼,呵呵笑出了声。
逼着她坚强,逼着她学会帝王之术的人是她,认为她软弱不堪重负的人,也是他。
所以在他眼里,被迫退位,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一种成全。
镜子已经缩得只有一层楼那么大,而且速度更快,秦绍恨不得趴在镜子上,她想看,她想听,她想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宿眼里的自己除了是脆弱的玻璃珠子外,还有别的什么吗!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慧宁和尚捡起木鱼摆好,又咚咚敲了起来,秦绍这边头痛排山倒海。
但这次容宿没有再打断慧宁,而是摸着怀中渐露青白色的面孔缓缓底下头,一个轻啄如羽的吻落在她眉心:“唯愿来生……”
通玄镜已经缩得唯有巴掌大小,悬在半空格外不稳,摇摇晃晃像是快要消失一般。
秦绍死盯着镜面可眼睛已经模糊,不争气的泪犹如滚滚浓雾不断涌出,直到通玄镜缩成一道流光窜进她剧痛的左肩时,才从骨头深处听到他悠远沉重的声音:“不负江山,不负卿。”
“容宿……容宿!”秦绍猛地挣扎而起。
“殿下到了,就快到了。”驾马车的心腹魂都快没了,就见秦绍掀开车帘飞奔跃出。
距离那偏僻的院子还有几百米,可秦绍等不及了。
她一把夺过马鞭顺势跃上马背,持刀快砍斩断了牵连马车的麻绳,唏律律的骏马人立而起扬蹄嘶鸣。
秦绍缰绳一勒,甩鞭疾驰。
心腹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好在有些功夫底子及时跃下,无辜地看向秦绍,可自家没良心的殿下直接丢下他跑了。
“容宿!”秦绍裹挟寒风冲进门,容宿正跪坐在女子身边,手指颤抖着不想掀开白布。
“不要掀!”她大喝制止。
“殿下?!”征文先生大惊失色,“殿下您怎么来了?您……”征文先生注意到秦绍前襟的血迹,震惊至极,殿下忘了吃解药吗!
秦绍却顾不得解释什么,胸中一股热流滚烫除了不让容宿再做一次江山美人的选择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还能救,大医陆,你还能救人的,对不对!”她一把抓住老者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逼问。
大医陆都被问懵了,求助似得看向玉成先生。
对……对还是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