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不知道多久,她一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彩色玻璃窗外透着金色的光芒,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身旁的他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看着那张平坦的被子,她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丝的失落。
要是一醒来就能看到他就好了,这样子自己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想要的不多,仅仅是一个他而已。
东方丽苑
今天余芳提前出院了,还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苍白的面色让她看起来很是憔悴,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催促着正在化妆的女儿。
“可别手抖啊,今天化得美美的。等下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知道。”对于余芳态度的转变,她是有些奇怪的。
之前不是只非她儿子不可么?怎么现在又对自己这么好?
这真的让她无所适从了,究竟自己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她呢?一个将死之人站在自己面前,难道她真的应该收起这种怜悯之心么?
一刹那的苦恼让她看起来有些惆怅,尽管是化了最好的妆容,可还是不够美。
余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又问道:“这是在想什么?我约你去吃个饭,你好歹也笑一个吧?”
陈依依心里苦涩,可是还是要挤出了一抹微笑来。
“这就对啦!”余芳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她也是第一天发现,原来她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回头一看,这些年究竟冷落她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呢?
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余芳又拿来了一把梳子,这是一把桃木梳。
她想给陈依依梳个发型的,可是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陈依依原本飘逸的长发给梳乱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有手有脚,没什么不行的。”陈依依笑了一下,然后又顺手拿过了梳子。
气氛突然的尴尬,她多想替她梳一下。貌似自己从来没有替她梳过头发,也从来没发现她的头发竟然是这么的柔顺。
一想到自己时日不多了,余芳总是觉得眼角会不小心泛起了一片片泪花。要是老天可以让她重活一世,她一定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
只是可惜了,癌症,而且还是晚期,就算有奇迹,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依依,你头发真好看。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这种发质,那时候我们都是用一些廉价的洗发水,越洗头发就越差。”余芳淡淡地说道。
陈依依点点头,她不想多说话。因为说多了也没有用。
一颗冷却多年的心,怎么可能说暖就可以暖起来呢?
也许在自己的心里,这个妈妈已经可有可无了。至少在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余芳很想牵着她的手一起出去,可是陈依依却紧紧地护着手里的包,丝毫不给她机会。她也只能作罢了。
貌似自己从来都没有牵过她的手?从她会走路开始,自己就不再理会她了。而陈依依自己也慢慢从一个小女孩儿长成了如今的倾城模样。
余芳眼角的泪一滴一滴的,她把自己关在了洗手间里。然后又扭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水很凉,是那种刺骨的凉。
想必自己以前那么冷落她,她也是这种凉吧。甚至,还会更凉呢。
卫生间里是一瓶一瓶她说不上名字的化妆品,还有一些小小的化妆盒,余芳一个个将它们扶起来,然后才走出去。
这时候的陈依依已经有些没耐心了,她真的不想跟老妈去吃饭。虽然她明白。这个老妈以后不会有太多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一个人要多绝情,才能对亲情漠视到这种地步呢?她喉咙哽咽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卡在了心口,这么一分一分地扎在了她心尖。
她紧紧地咬牙,努力不让自己落泪。为这种薄情的母亲落泪,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她陈依依顶天立地,怎么会为了这些而哭鼻子?看到余芳的时候,她发现余芳的眼眶有些红了。
她本能地当做看不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亲情,只是一个薄情母亲应有的报应而已。
外边的风,凉凉的。
大街上总有一些人三三两两地走着,好像这些人从来都是那么闲。
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等着楼上走下来的人,而楼上的人也在看着她。
“待会儿我带你去餐馆,咱们一起吃个饭哈。”余芳又再次说道。
“知道。”陈依依点点头,有些事情,她终究是不忍心告诉她的。
良齐市一家还算是高档的餐厅里,一个衣着打扮时髦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偶尔会看一眼窗外的景色,从他紧绷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有几分拘谨。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呢,而且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那啥。说不紧张,鬼会相信?
“呼。”他拧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勒人啊。
服务员从容地走过来,轻声问了一句:“先生,请问您要点一些什么呢?”
他摇摇头,不过想想来人来这里吃饭好像不点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