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白顿舌,抬脸若有所思瞧着薛凌。
薛凌点了点舆图,笑道:“你我是那个渔翁,若鹬蚌不争,就该丢些东西出去,让他们争起来。
你看,你先传信给黄承誉,让他暗中大量蓄水。现在春日未尽,清水储在阴凉干净地方,十日不成问题,若是给人饮用,煮沸便可。
待垣定城中储水完毕,你再遣个人乔装成农夫村妇,只说自己妻儿老母被困在了垣定里面,想要献计于杨肃,三日之内,叫垣定不攻而破。
现在战事焦灼,杨肃就算不信,也定会让人说来听听。到时候,就说是祖上十几代皆在近处谋生,熟知垣定城内有条暗河,垣定所有水源皆来自于此,一碗毒药洒下去,城中人人都要肠穿肚烂。”
逸白知她最后一句是个说笑,忙笑道:“姑娘怎说出这种事来,莫说小人知你没这样想,就说垣定里头尽是大梁百姓,杨肃若敢为破城而行此禽兽之举,不等垣定城破,他自己就要人头落地。”
薛凌噗嗤一声,将手从舆图上拿开,拍了下巴掌,语气多添雀跃:“是了是了,杨肃怎会如此,这又不是打胡人来哉。
可世上多的是相生相克的东西,且只管让杨肃寻一味来,投进暗河源头,然后在城下叫骂,让黄承誉先将平头百姓放出城领取解药自走,再让底下将士开城献降,若有不从,肠穿肚烂也怪不得杨肃啊。
如此一来,他定喜不自胜。既能先落个不伤生民的美名,又能叫黄承誉不战而降。不管这法子能不能成,杨肃肯定要派人去试试的。
到时候,黄承誉将计就计,刚好将垣定百姓尽数清空,方便布置陷阱。另外将手下兵马一分为二,其一冒充百姓出城,剩下的人则在城中佯装毒发或死于内讧倒地不起,可免了杨肃受降时点册。
而杨肃以为水源有毒,城中早无可战之力,必有所轻心,再加上有颗黄家人头给他,这事儿,便好办多了。
只需记得,擒贼先勤王,将帅二人都会在受降时出现,可不要错过机会。”
逸白笑笑,片刻躬身道:“姑娘果真聪慧,倒显了小人愚笨,原这图,是指望姑娘指点一二,在何处设伏为佳,不想姑娘竟.....”
薛凌复点了那舆图上几个地方打断道:“垣定地势奇险,只要守住出入口,兵马就很难出入。反正城中无百姓,只等杨肃的人马一进去,放把火便可。
至于黄承誉的人马要躲在哪,这也不用我看这舆图来猜啊。你只管叫他的人装的像些,渴了三四天的人,必定唇干脸裂,可别红光满面的就好。”
逸白双手拿了舆图起来,自看得一遍,连连道:“姑娘且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小人必办的妥妥帖帖。”
薛凌长舒一口气,讲了许多话,觉得口干舌燥,自走往外屋取了杯水,又翻了杯子斟满一杯隔着。
刚喝得一口,逸白已收起舆图跟了出来,笑道:“这舆图姑娘也用不上了,不如小人拿去给杨肃做个人情,也讨几文赏钱,与姑娘买个新鲜花样带。”
薛凌顺着他目光,手摸到头上,摘下昨日永乐给的那支梅花钗摇了摇,笑道:“你眼睛还真好使,这是昨儿永乐公主来留的,我瞧着怪好玩的。”
说着指了指桌上已斟好的茶水道:“霍家姑娘的梅花雪,你不尝尝?这东西怪好喝,等冬日了,园里也收几罐来。”
逸白先见她指,明显有推辞之意,听说是霍云婉的茶水,当下将舆图搁在桌上,双手请了茶碗笑道:“姑娘这么说,我可得尝尝,赶明儿就叫花房多移些梅花在园里,年底收了也给霍家姑娘呈些。”
说罢喝了一口,咂摸片刻搁了杯子,笑道:“各个姑娘家的东西就是清雅,香气馥郁,清冽回甘,真真是跟嗅了一嘴梅花雪似的。”
薛凌手上杯没停,揶揄道:“好东西也不见你多喝两口,搞的我以为你觊觎我的茶罐子。”
“姑娘说笑,小人哪敢有这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