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她唯恐绿栀要走。听得绿栀开口是问老李头病情,总算是多了些依仗。她是个死不认错的,现在却在个下人面前似埋怨般嘟囔了一句“是我不对。”
是她不对,她大错特错。
她错就错在让这些蠢狗多活了些时间,不然不至于死在存善堂里,脏地方又脏老李头眼睛。她当天就该老实给钱,然后一路尾随,这样人就可以死远些。
她得赶紧去补救这个天大的错处,她猛呼一口气,对着绿栀冷冷道:“大概是吧。但你看见了,那些蠢狗不死,存善堂永无宁日。你不要怕,我会让人处理的干净,不会有麻烦的。”
她扶着绿栀肩膀宽慰道:“这些人,狼心狗肺,恶贯满盈。”
“死不足惜,对么?”
绿栀瞧着薛凌,瞧了两眼,又慌张把目光移向别处。她不敢直面薛凌的询问,头却不自觉轻点了一下。莫说是这两天的度日如年,就单说这一晚,她就咒了不下十次,老天爷怎么不早点收走这些恶人?
只是,她不知道恶人的血,也是红的。
薛凌,看她点头,颇有些心满意足。继续叮嘱道:“你叫你爹娘也好好在屋子里呆着,那天你也瞧见了,所以还剩几个人,我要去处理一下。我留个人在这里护着你们,再过些时辰,江府有人来收拾残局,你们就彻底无事了。”
绿栀便又点头如捣蒜,薛凌撑着地面站起身,又瞧了一眼床榻处,老李头肯定没睡,却十分老实的躺着。
她略迟疑,却终不肯停下来。
薛凌走出几步,身后绿栀颤声喊“小姐”。她停住脚步,应声道:“还有何事?”
绿栀似犹豫了一回,才下定决心道:“我有银子的,还有些首饰,合着小姐以前给的那些,拼拼凑凑,大概是给的起他们.......他们....。”
“他们要我的命”。薛凌回身打断绿栀:“你要给吗?”
绿栀吓的一抖,又低了头挪动着往老李头床边退。薛凌嗤笑一声,出了房门,径直走到申屠易藏身处,道:“你不是要帮我一把么,不用跟着我了,去将屋子里收拾干净些,等江府的人过来你就走。但无论如何,卯时三刻要到北城门。不然,我就不等你了。”
申屠易本懒懒散散倚着墙,听见脚步声沉,他便瞬间拔了刀。又见薛凌一身的血,更是全身绷紧。薛凌话音刚落,他立即道:“怎么弄成这样”。
杀个人而已。
有备而来的杀人,和杀猪差不多。薛凌身手又好,怎么会弄的一身的血。天就要亮了,走出去万一遇到谁。这可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薛凌道:“不要紧,我一个人捡小道走,等事处理完了,随便套一件就成。你替我看严实些,尤其是屋里有个老头。天王老子来了,也莫欺了他。”
“好,你去吧”。申屠易也算熟知薛凌脾性,听得她语气,知是一时半会问不出究竟,也拦不住她要去哪。他既指望薛凌去将宋沧的事儿摆平,又对薛凌有同情敬佩各种乱七八糟的情感在,只赶紧应承了下来。
无人报案,不会有人入室来查。存善堂院里药味浓的能熏死人,也不担心有巡夜的谁路过闻到了血腥味。再有申屠易瞧着,薛凌没什么放心不下。
她抬腿要走,布后街第二道巷子进去数第八家,还得走上好一阵呢。脚迈出去却又转头问申屠易:
“你带着那些花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