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元州到了宁城,孟行又往京中递了信,这次是百余字的长篇大论,详述了霍云旸如何在年初火烧安城粮草,又暗合鲜卑逼迫羯族向梁国求援,后以此为借口往宁城一线囤粮买兵。
而后天子圣明,霍云旸狗急跳墙,暗合城内一众奸人,撤空平城,往里运送大量军需,邀拓跋铣南下,以求挟军功而自保,持盛名而篡权。
宁城副将孟行撞破其恶行,暗连忠义之士将其斩于城头,并将合谋之人尽数拿下,收于宁城大牢,即日押送进京,供三部会审,候天子裁决。
又逢拓跋铣兵临城下,以狼烟为号,令三城驰援,乌州沈元州为将,共护大梁江山。
信仍是深夜才到了京中,魏塱本已歇下,他当然甚是关心霍云旸死活,然派去的人最早也得后日晨间才能到宁城,现在除了等别无他法。
朝堂上还是七嘴八舌的吵着,五花八门的争论层出不穷,实则狗屁不通,唯一有点用的就是苏凔案快结了。
刑部上奏说得了口供,此事为霍相国一手炮制。当然这事本在魏塱意料之中,算不得惊喜,也就寥寥数语过去,由得一群霍家死党还在争论刑部主理枉法贪赃,趁着霍相在大狱便落井下石。
情爱之事是个极好的放松途径,刚好皇帝与皇后不睦,雪娘子又有孕在身,宠幸些新人也是理所当然。
前三年压着丧期,近半年忌惮霍家,这次党羽之争落定,要么龙椅易主,要么他魏塱从此遮天。且按眼前局势看,分明是后者的可能行更大些。
惊惧与狂喜比最佳的丹药都有用,当然魏塱正值盛年,还用不着这玩意。既是春风得意,寝宫里如花似玉跟院子里桃红柳绿一般一茬赶着一茬争艳。
王公公压低嗓子喊了五六声,魏塱才将美人肩膀松开,随手披了件外衫传唤外头道问:“何事。”
站着那送信人不等王公公进门再传,直冲入屋内跪倒在地,避开床头春色,双手托着一卷细绢,口里喊着陛下赎罪。
床头美人一声惊呼,锦被掩过身形,魏塱接了信,随即驿使识趣的退了出去。飞速看完上头内容,魏塱脸上眉目抖动,终未笑出声,只对着王公公道:“送.......”
他一偏头,竟不识得床上佳人品级姓名,略一停顿,继续道:“送回去,拟个小字,妃位罢。”
说罢起身离了寝殿,里头是王公公恭喜声说的隐晦。皇帝登基这么久,稍有加封后宫,那么宠爱的雪娘子,她还是一个娘子啊。
也不知今晚是哪方菩萨路过,洒了这等功德福气。
片刻之后京中御林卫异动频频,只京中多数人正值三更梦回。两日时间,无论多快的马都不能从宁城跑往京中,孟行又守的严实,霍云旸之死,如远方此刻的层峦叠嶂一般,还在夜色里沉睡。
只是,天很快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