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白淡淡抿着唇,轻笑点了点头。
晚风徐来,宅院下的柳条轻轻晃动,她漂浮不定的眸光微闪,忽然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感觉柳树下隐隐有个人影呢?
一定是被这傻儿子气糊涂了。
“好,二白你听我跟你说,我现在对你真的是真心的。
本来以前我就挺喜欢你,你忘了我还在你走那晚借你三十斗米吗?不喜欢你我为什么会给你?
说实话第二天你走了令我挺伤心的,我和阿娘一样觉得你放荡、不检点。
可是明明你发生了那种事,还嫁给了别的汉子,回来后,我还准备奚落取笑你一番的,却不知道为什么……
那晚见到你,我觉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得更加可爱、率真,比以前更加吸引人,更加美好,尤其是笑起来,太好看了,从那之后,我就控制不住的去想你,想和你说话,看你嬉笑怒嗔。
那天邀请你去一品斋吃饭,我是真的想拒绝翠儿,和阿娘说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是你知道……我很怕阿娘的。
但是阿娘现在能接受你了,我也能了,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就算是从不讨厌我开始……”
“行行行了,你别说了!”
顾二白本就是整个老梗的套路,没想到这傻儿子还真来了一段真情告白,听得她不耐的想把他叭叭叭的嘴巴堵住。
什么回来那晚?回来那晚他眼珠子巴不得盯在自己身上了,自己装傻他还以为真傻呢?看上脸就是看上脸了,胡扯八道什么情深义重,三十斗米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明天成倍砸在你脸上。
顾二白肺里一团怒火,大概是姨妈来了,暴躁,尤其是遇到这种恶心人的事情,更为暴躁。
“你就是喜欢我比以前好看了呗!”
小女人想着,抬起脸来嗤笑的看着他。
话落,大祥面色猪肝红,像被噎住了一般。
青衣掌事,“……”
一针见血,夫人果然够了解男人,怪不得把场主都勾到了手。
当然,他要忽略场主脸上现在毁灭性的笑容。
小白,马上可能就没那么美了。
“怎么?不是吗?”
顾二白眯着眼冲他笑,脚步朝他缓缓走去,伴随着夜风媚媚袭来,“其实我也喜欢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落下的时候,大祥差点在倒在地,继而喜出望外的眼中像获得了金山银山。
只是在一瞬间,青衣掌事眼疾手快的用肉身挡在了场主的前面。
……被一掌无情的甩到了河里游泳。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哪、哪一点?”
大祥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离我远点,滚远点,快点!”
女子活阎罗般嗓音传来,伴随着一个冷冷背影,一声巨大的甩门声。
余音久绝,绕梁不止。
娇俏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
阿娘在屋里竖着耳朵,已经感受到——
黄了,彻底黄了,她就说,二白不犯浑,世上没有人。
顾二白全程一气呵成的骂完人后闩门,不知道有多痛快。
以至于她全然没有发现,在拴上门的那一刹那,一道身形刚好抵在门前。
大祥被她骂的惊愣在原地,还没有缓过来劲,抬头就见……场主怎么在这儿?
他慌忙跪地行礼,只是还未开口,人高马大的身子便被男人一脚送飞了出去。
青衣掌事从小河中酸爽湿淋淋的爬出来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道庞然大物的黑影,接替他飞进了河。
“……”
他望向庆家大院,场主在笑,在门口笑,抵着墙在笑,笑的不可抑制、难以控制,醇厚的嗓音低低的,好听的很。
他从未见过场主这样的笑。
眼角眉梢的弧度在月辉的映衬下,隽秀的如天神又似魔王,身子都在颤抖。
幽邃的曜瞳里会发光,熠熠满满流溢着……爱意。
青衣掌事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河里泡的,脑子养鱼了。
场主怎么可能笑成那样,肯定是怒极反笑。
不过场主笑起来,简直比那天上的星月还好看,要是夫人看到怕是又要腿软了,就连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有种想……
青衣掌事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了如此可怕的思想,更加确定脑子被水淹死了。
不对……怒极反笑?
青衣掌事反应过来,连连转身看着黑黢黢的河中,大祥正在奋力朝对面岸上游去。
他赶紧一股气跑到了庆家宅埂子上,气喘吁吁,“场主、场主,您把夫人怎样了?”
“死了。”
“什么!”青衣掌事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眦毕裂。
“爱死了。”
“……”
回去了路上,青衣掌事真是受够了前面的男人。
就算是笑声好听也不能一直笑吧,而且说出来的话也太肉麻了,他已经抖了好几发鸡皮疙瘩,这还是场主吗?
他是不是在做梦呢?明天得去温大夫那里看看,产生了恐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