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清……”
顾二白只手握着门框‘咯吱咯吱’响,森森咬着牙,恨切切的眉毛竖的都能飞到天上去了,难得一张灵气逼人人畜无害的小脸上,彼时多起了几分英姿飒爽,却是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
一品斋掌柜的没办法,只得低头装死,既不诋毁场主生活作风,也不摆在明面上跟夫人解释,毕竟……他也是按吩咐办事。
顾二白气极反笑,见他同呆头鹅似的杵在面前,更觉不爽,伺机便低头猫着腰朝里面闯,两只腿速度快的活生生像进击的小鸟。
“欸欸欸~”
幸好掌柜的身后一众店小二反应的快,利落的排成人肉长城,生生把她拦住了。
“……”
顾二白要哭了。
没天理了,他男人在楼上赤裸裸的要出轨,居然还有一众帮凶在这帮着他作孽,这个社稷太特么畸形了。
众人防着她的眼神跟防贼似得,生生弄得她好似才是小三,掌柜的也在身后温声劝着,顾二白没来的由的更气了,怒火中烧、气急败坏之下什么话都往外蹦,形如深闺怨妇,泼妇骂街。
“顾亦清,你个王八蛋,居然敢背着我和隔壁老王一起来嫖娼!
大婚那天你还记得怎么跟我说的吗?假情假意的许诺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结果这一年不到,你臭德行又犯了,心痒痒出来给我找小三,你、你这个负心汉,登徒子,色魔!
不讲信用的大骗子,背叛婚姻的不忠之徒,你这个小猪!老娘要和你和离!准备迎接休……”
顾二白一番气壮山河的骂声落下,可把一品斋内掌柜的和店小二们纷纷吓得魂都飞了半截。
天呐,活久见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这般肆意辱骂场主,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此人坟头草两丈高。
声音传到楼上,凉国茶商脸色都变了,半梦半醒似的思及自己正是姓王,再望着一旁规规矩矩斟酒的歌姬花如意,登时坐立难安,心虚不已。
什么情况?光天化日之下竟女子当庭辱骂场主,而且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还是场主的……正室?
不会吧,凉国传言嘉成的场主确有一次大婚,隆重程度不亚于当朝皇帝,只不过后传言婚礼当日女方悔婚,不欢而散,具体原因不详。
此番若是虚传,场主确已大婚,那他故作聪明的将花如意不远万里从凉国带来,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场主……”
思及此,王庆利满面慌张的抬头看着男人。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却见对面顾场主只是风轻云淡的执起茶盏,轻抿一口,扫向茶叶卷册的漆黑眸底,波澜不惊,未有一丝起伏。
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只有青衣掌事站在后面,余光瞥到了自家主子唇畔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弧度,只是这一抹微翘,就足以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耳际源源不断的传来夫人各种不堪入目的唾骂,青衣掌事暗暗摇头。
啧啧啧……场主的恶俗趣味还是那么的令人费解,只有夫人才能将他充分开发出来。
王庆利左右看着男人没有表情的表情,心里更慌张了,人都说真正的大人物是喜形不于色,厌恶藏其心,谁知道场主现在真正的情绪是哪般。
“无妨,继续。”
半晌,男人落盏,淡淡来了一句。
不知为何,王庆利竟幻觉似的觉得场主的嗓音好似比方才还温和了起来,而且冷冽的面部线条也回温了似的,只一定是错觉,哪有被骂了心情倒好了的?
青衣掌事顺着窗缝,看到底下那抹鲜活的快要烧起来的身影,仿佛一只炸毛的九天火凤,下一瞬就自燃了。
继续。
场主这一语双关用的,还想被骂。
费解费解。
无妨?
王庆利现下是有些着实弄不清楚场主的意思了,只觉得眼前男人比他预想中还要高深莫测百倍,因为他看了好久第一页茶卷,自始至终都没翻过。
说来也奇怪,本来他们是没什么希望和顾府达成合作的,不想场主今日居然肯给了机会,机会既然给了,他也倍感珍惜,可场主到一品斋后,却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等的人……根本不是他。
王庆利暗暗难以琢磨的摇摇头,只得继续报备茶园情况。
楼下,顾二白发挥了毕生从网络上学来的喷子本领,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按理说,任哪一个正常人听了也该被骂的狗血淋头了,却不想楼上自始至终连个动静都没有,可见该人脸皮之厚之不要脸!
顾二白忽然感叹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铜墙铁壁了。
此时,一群拦着她的店小二们也累得不行了,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顾二白冷不丁的又叫了一嗓子。
“顾亦清!我跟你说,今天你要敢碰那个小蹄子一下,回去我就把你手指剁了!完了在油锅里炸!炸的又酥又脆好下口!”
话落,一众店小二背后一凉。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小蹄子三字一落,王庆利身边的花如意心神更是一凛。
身为凉国数一数二的头牌歌姬,此次跟随王庆利到长仪来,伺候这场商谈,本就是因为知道能见到场主英姿。
可今日她费尽心机本来打扮的精致招展,举手投足极近妩媚之态,却自始至终未见场主投过来一个眼神。
按她多年阅览男人的眼光来看,场主要么是天生冷情冷性,对女人没兴趣,要么就是心中已经有挚爱,否则天底下根本不会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但是……总归那个挚爱不会是楼下那个泼妇吧?
如果不是,场主为何不差人将她轰走,反而任由她放肆,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映在女儿家眼里,就生出了种别样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