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远远瞥见一个巨大的广场,在那广场之上有一个高台,那高台之上居然有一架瑟。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怎么看得见小小一件乐器?
只因为那件瑟要比普通大三四倍,其通体紫檀色,宛如用一整块纯净通透的琥珀斫成,瑟面稍隆起,体中空,体下嵌底板。
待到近了些,可以瞧见那瑟有五十弦。
那五十根弦极为骇人,因为最高的音弦都有小指粗细,那看来已根本不像是弦。
瑟下是一方墨台,墨台旁立一碑,上面铁画银钩四个字:太古遗音。
燕离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跑向广场,爬上了高台,来到瑟旁。眼前的瑟,他需要站立才能完全抚到所有弦位。
瑟面与瑟体完全一体,瑟体与墨石又是一个整体,墨石又跟地下的台面无缝连接。这根本不像是给人弹奏的瑟,更像是用石头雕塑出来的一件整体的艺术品。
军队围过来,燕离听而不闻;那几个强大的气息也已抵达广场,他视而不见。
他的眼中只剩下这具“太古遗音”。
它不知历过了多少春秋,有许多地方已经被岁月腐蚀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大片大片的斑驳覆盖了它原本的光彩,让人清晰地明了,它在这方天地长久而孤独地伫立。因无人能够奏响它而发出一种淡淡的悲哀。
燕离甚至能够想象到,其主在时,瑟音动,整个离恨宫随之生动起来的情景。当时风光不再,人面不知何处去,只剩一具孤独的瑟,枯燥无味地领略着人间的风雨。
他的手缓缓地抚上的瑟弦,滑过自高音滑到低音,每一根都像铁柱,但每一根都如同小刀锋利,刮得指腹生疼。
军队沉默地围住了高台,那几道强大的气息来到台下,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佝偻着背,却发出严厉的叫声:“你知不知道这是王爷最钟爱的圣器!”
燕离淡淡嘲讽道:“是吗。”
“是不是不由你说了算!”老头目光逼人,微微抬手。
“慢。”
便在这时,姬破虏自空中缓缓地落下来。
御空飞行,那是属于传说中的修行境界。
“王爷,此子侮辱圣器,侮辱王爷,理应当场处死。”老头道。
“你似乎有所不服。”姬破虏即便站在台下往上看,也极具的压迫力。
燕离只感到如山般的压力倾泻而来,他硬着头皮道:“我当然不服!”
“给你说一句话的机会。”姬破虏淡淡道,“如果能说服本王,本王就饶你一条小命!”
燕离沉声道:“与其说您钟爱这圣器,不如说您钟爱的是这圣器所代表的无上的权利。”
“您根本弹不动,不是吗?”他微讽地道。
“混账,王爷只是不想弹……”那老头怒不可遏。
姬破虏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然后道:“你在挑战本王?”
燕离挺直了腰骨,傲然道:“我能弹!”
“好!”姬破虏突然大笑起来,雄浑狂傲的笑声震动整个离恨宫,“你很嚣张,跟李苦一样嚣张。好!就让你弹,若是你弹得动,本王自然兑现承诺,若是你弹不动……”
他忽然沉下脸来,“本王就将你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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