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李香君的声音。
“诸位稍坐。”燕离说罢,连忙起身出去。
路上不用他问,李香君就说了起来:“方才她说肚子饿,我就买了烤鸭来,让她在房里吃,一面吩咐人去寻养马的师傅,回去就看到她昏迷不醒,烤鸭只咬了几口。烤鸭我也试过,没毒,脉象也还平稳,像睡着了,可就是叫不醒。”
来到那房间,燕离进去,就看到芙儿躺在床上,果然听见呼吸声均匀,与其说是昏迷,倒不如像是嗜睡的小懒虫。
“芙儿。”他捏了小小的脸颊,轻声地呼唤着。如是几次,都没有醒来迹象,沉吟片刻,对李香君道:“去请情花婆婆来一趟,她说不定知道缘故。”
情花婆婆自打从大漠原出来,就被八钧山人留在身边,死活不让她走。她自觉容颜不再,本不愿留下,后来想到夫妻二人都没多少年头可活,才终于不再坚持,就在半山庐住下了。
她还是那么样怪脾气,听到请托,只让燕离把人带过去。
燕离就让李香君抱着芙儿,来到一个院子外,被门房引着来到充满呛鼻药味的里屋。情花婆婆正仔细看守着一个药罐,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她那怪病,老身我是看不了的。”她甚至都还没看。
“怎么会!”燕离小心地说道,“您可是圣手,药王院的未必能媲美。”
“她那根本不是病,”情花婆婆不耐烦地说,“你要老身怎么看?”
“您是指昏睡?”燕离道。
情花婆婆用了厚布包裹罐盖,提起来,仔细看了看药汁的色调,然后又盖回去,对伺候在一旁的药童道:“你来看住,火候够了,再熬半刻钟,就送去给老爷,叫他即刻服下,才有顺气止咳的效果。”
药童恭敬应下,代了她的位置。
她瞥了二人一眼,道:“随老身来吧。”
二人便进去,是个简单的卧房,没什么陈设,她指了指榻,“放这。”
李香君走上去,轻轻地放下,说:“婆婆,芙儿妹妹到底生的是什么病?我第一次瞧她,是个小豆蔻,姿颜很有长成的迹象了。然而到了如今,发现她居然长回去了。”
“都说了不是病。”情花婆婆给芙儿把了脉,便直接甩了手,“她脉象平稳,充满活力,比你们都要健康。”她接着取了一盒银针出来,分别扎入芙儿的要穴,一面又说,“这修行者的世界光怪陆离,老身不通修行,查不出什么原因来。不过在当年,曾经听过一个传闻,说发生这症状的人,是被剥夺了寿元的……谁知道呢,那寿元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厉害的修行者身上,才能体现。”言外不无羡慕之意。
燕离知道这话的意思,武道人仙一百八十寿,就很引世人羡慕,普通人能活到八十,都算得高寿了。到了神圣领域圆满的地步,就是八百寿,可称得上长生久视了。
“可她一个小姑娘,谁那么残忍呢?”他忍不住道。
“修行界古怪离奇的事多了,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情花婆婆不屑地说着,将最后一根银针渡入穴中。
“主人……”芙儿的眼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燕离连忙坐下去,轻声地说:“醒了,
()
有没有感觉到难受?”
芙儿摇了摇螓,说道:“方才人家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古怪的梦?”燕离道。
芙儿噘了噘嘴,有些难受和委屈的样子,但还是抓着燕离的手,“在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冰雪,我很害怕,到处找主人,忽然看见主人走过来,我就跑过去,可是主人拿剑刺我……”说着就滚出了豆大的泪珠。
“傻瓜,我怎么会拿剑刺你。”燕离蹲下去,轻抚着她的秀发,好笑地说,“而且为什么非是冰雪不可,你平日里就最怕冻,这一定是噩梦了。”
情花婆婆收了银针,就让开了位置,在一旁的椅子坐着,“通常梦境都是有预兆的,你主仆二人说不定哪天就反目成仇了,这也正常得很。”
“婆婆,您可别乱说,公子怎么会伤害芙儿妹妹!”李香君气急,只觉这婆婆的嘴真是吐不出象牙的。
燕离知道情花婆婆一张嘴不饶人,心地还是好的,方才的“剥夺寿元”之说,他就很有认可。如果真是,那么再找一些类似于“冰魂幽露”的东西,说不定就能缓解芙儿的症状。
这是一个思路,到时见了姑姑,可以商讨一番。
“公子快看,芙儿妹妹的脖子怎么生出胎记了?”
李香君突然发声疾呼,她正揽着芙儿的身子,后背就露出来。
燕离连忙凑上去看,只见芙儿的后颈不知何故,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印记,像一颗发散明光的星辰,脑中微一震,回荡起了沈流云的话语来:
“大长老嘱咐你,等她身上长出七星,就带去不落城见他。”
他的眉头不禁深深皱起,若这七星长成,会发生什么事?
“你来,再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他也不好去扒小姑娘的衣服,就回身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