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府是旬阳城最气派的豪宅,占地七百多亩,连许多王宫都比不上。
“斩草除根?”凌波府最高规格的堂屋里,唐门现任家主唐宗仁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愕然。在他的左下首处坐着一个约莫四旬年纪的宦官。
此人面白无须,神情慵懒,端着茶盏的手指翘成兰花状,动作十分的优雅娴适。如果这些出现在一个美人身上,自然的赏心悦目,可惜这是一个宦官。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宦官,他是姬御宇身边最受宠信的内侍,名唤余逸,是唯一在宗人府有挂职的大太监,京都权贵除六御之首外,余者在他面前都要低声下气不敢造次。
余逸呷了口茶,捏着嗓子说道:“二境联军兵临龙令城,才只九万,还远远不够,陛下不很高兴,嘱咐咱家来提点。陛下的期望就是斩草除根,燕子坞一个也不留!”
唐宗仁面目阴沉,只因为脖子上挂着的饰品,让他无法发作。到了他这个年纪,往脖子上挂饰品,也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但是没办法,某天入定醒来,这饰品就在了,就像狗的项圈,不听话就被主人吊起来,再不听话就缩紧不让呼吸,反正总有办法让你就范。
缚神圈锁住了他,也就锁住了唐门。当世能解的除了龙皇朝廷,就只有柳星峰,此二者显然都不可能听命于唐门。所以他就只能做龙皇的一条狗,继续地做下去,直到解开为止。
“告诉圣皇,我继续增兵便是。”
“还不够,你也要去。”
“那就去吧。”唐宗仁淡淡说罢,忽然意味莫名地笑了笑,“对了,余总管可知燕十方就在城中?”
“燕十方?”余逸道。
“不错。”唐宗仁笑道,“我听说余总管在天上京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如顺便会会这燕十方?”
余逸冷笑道:“咱家是不怕他,可咱家为何要帮你?”
唐宗仁道:“燕十方被誉为年轻一辈剑道执牛耳者,余总管若不怕,又何妨与之较量一番,好教我等见识见识内宫第一高手的风采?”
余逸显出不耐烦来,正要说话,堂屋外飞速跑来一个劲装护卫,在门口单膝点地抱拳道:“启禀家主,燕十方非但不肯应邀,还在城内大开杀戒。万三总管已遭遇不幸,派去的高手亦是全军覆没。”
“他人呢?”唐宗仁额上青筋暴起。
“已到府外。”护卫道。
“哦?”余逸插嘴道:“此人既不受邀,又到凌波府来做甚?”
护卫迟疑了一下,道:“说是来斩草除根的。”
“你说什么?”余逸霍然站起来,无意泄露出来的凌厉气息,就将护卫震晕过去。
唐宗仁亦是震怒,但悄眼看余逸的神色,心知燕十方是打了这位总管的脸,暗暗地冷笑一声,说道:“既是斩草除根,就是说二境联军已然覆灭。但这不可能,我昨夜才跟他们联系,一切正常。应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也并不认为联军会在一夜间被诛除。
“就算是虚张声势,竟敢跟陛下用同一种名义,这个词他提也不配提,今日咱家非要替陛下给他一个教训不可!”余逸说罢招来一个护卫,“去,把那小子引到这里来,让咱家来对付!”
护卫才走出去,就又冲回来,脸色惨白地说:“他,他已到了。”
“不可能!”这下连唐宗仁都坐不住了,这处堂屋可是凌波府最中心之地,要闯到这里来,须过微草堂、暗器堂、提刀堂、月相居,这些地方聚拢了唐门的大部分高手,难道他们全都叛变了不成?
人们总是需要亲眼看到真相,才会去相信某些他们不肯相信的事实。
当唐宗仁看到燕离一身整洁地抱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庭院里时,他觉得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是他疯了。“燕十方,你何时把他们收买了!”他快步走出去,凌厉地盯住燕离。
燕离笑道:“我为什么要做这样麻烦的事?”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唐宗仁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燕离笑道:“我是来斩草除根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唐门的全部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当然是杀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