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燕十方的名字已经名动三界,相信此刻朝季叔等人已笑出了声。自道庭建立以来,就成了引领纪元的鳌头,在这个——至少对人族而言——最好的修行时代,道庭的大门从未被人攻破过,甚至在今日之前,都从来没有人敢在道庭的大门口杀人。
朝季叔冷漠地道:“你活着的唯一价值,就只是养活了龙神戒罢了。选择顽抗,就让你受比双九更痛苦的刑罚。”
“抓起来,本座亲自用刑。”他已对雪天涯下令。在关键的时刻,他还是倚重大徒弟,毕竟修为摆在那里。林语堂虽然心中不忿,但要让他请命去抓燕离,是万万不敢的,于是一声不吭。
“弟子领命。”雪天涯含笑应下,穿过人群,独自一人走到了卸兵池前,对着燕离耸了耸肩,仍然含笑说,“燕兄,师命难违,看来我们的一战是在所难免了。”他的内心却在暗暗地酝酿着一股情绪,孕成了期待的神采。他在期待什么?
他只不过要看看,燕离到底是在说大话,还是真的有办法做到。此刻他还并不怎么信,很害怕内心的期望落空,毕竟要对付道庭,除非其余的道统都合力“造反”。
燕离笑着说:“我现在却已累了,不想跟你动手。”
“这却容你不得!”一个长老满脸怒容喊道,“天涯,莫忘了你惨死的邵师叔,他生前怎样对你,还用我说?速速动手解决他!”
雪天涯道:“燕兄,你也听见了,我虽然随性而叛逆,到底还记得邵长老怎样手把手教我学经。”他的神境已在酝酿。
“天涯师兄,杀了他!”
“天涯师兄,杀了他!”
“天涯师兄,杀了他!”
呼声突然的就高起来,朝季叔的命令有些被篡改的意味,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要不怎么说林语堂机灵,立刻就抓到了机会,对起哄的弟子们喝道:“闭嘴,都喊什么?师尊说了要活捉,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了;况且龙神戒的下落还未盘问,一个个都把道祖的谕旨当做什么了?”
人群顿时静下来,本来被他带着来的,都是追随他的墙头草,没有什么硬骨头。而这显然也把那长老也囊括进去,长老虽觉愤郁,却又无话可说。
朝季叔脸色稍霁,却不语,他原要回去了,此刻重新站住,一面看着场内情势的发展,一面也要看看他的大弟子,修为长进得怎样。
“燕兄请出剑罢。”雪天涯执一个诀,黑白二色的神光平铺出来。
“你不拔刀,要我出剑?”燕离道。
雪天涯忍不住失笑,拔出雪吟来,场内空气陡然冷了几度。
燕离道:“你执意要打,那么,我请个人来,你和她过两招。”
“你从哪里请?”雪天涯吃惊道。
“素芳你来。”燕离对空气一喊,空气就发出抖动,从水样的波纹里,就走出一个黑色的女子来,她一身黑衣黑裤黑鞋黑斗笠,连脸上蒙的巾,都是黑色,所以形容她是黑色的女子,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黑色的女子,即使在酷暑下,仍然冷冰冰的,甚至比雪吟刀还要冷上几分。
“无双杀手秦素芳!”雪天涯微微眯起眼睛,掩饰突然爆发的神采,语调已不自觉拔高几分。
她从什么地方出现?为什么“道化太极图”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多的疑惑,像种子一样,在朝季叔的心底发芽了。他的面色多了一分凝重。突然,他似有所感,抬头远望东南方向的天空,在很远处出现了黑压压的乌云,那里应是“璞城”,道庭第一个大型猎场的所在。他感觉到了郁热,心情略有不畅。
林语堂也看到了,不在意道:“师尊,是梅雨哩。来的快,去的也快。”
朝季叔略略点头,他宠爱这个小徒弟实在不是无来由,因为总能捕捉到他的心思,这常常让他感到体贴。不止晚辈需要体贴,长辈往往因为身份,不宜像晚辈那样直言,所以需要体贴的,更多,更渴望。
燕离道:“素芳,你在三界,已少有人不识了。”
“看来是的。”秦素芳低声地说。
“你的伤怎么样?”燕离道。
“已无碍了。”秦素芳道。
“那很好,你陪雪兄过两招。”燕离道。
“是,属下定在两招内取他性命。”秦素芳道。
人群“哗”的沸腾起来了,两招取雪天涯的命?区区一个杀手,真是好大的口气。
雪天涯也哭笑不得,他也不生气,只是说:“燕兄,若我击败了她,你愿意自缚双手就擒么?”
“素芳,你怎么说?”燕离道。
“属下绝不会败。”秦素芳冷冷说。
“好,那么我应了。”燕离道。
二人往卸兵池旁站定,距离十丈的样子。雪天涯还是防备着“天下无双”的剑路。他有随性放荡的一面,也有谨小慎微的一面,神境完整平铺,这利于他随时施展神通,他的刀法,也已臻至化境。